心里更急,也不知道王爷得知哥儿让崇安侯世子爷带回来后,会是个什么反应,什么章程?不管怎么样,她也一定要求得王爷至少答应哥儿习字念书才成,哥儿再不启蒙,可就迟了!
宇文修还待追问月姨,就听得外面传来何妈妈的声音:“哥儿和月姨在屋里吗?”
他立刻跑了出去,果然就见何妈妈手里还牵着简浔,凤眼立时笑得弯月牙儿一般,上前就要拉简浔另一只手去:“浔姐儿,你终于来了,我……”
却叫何妈妈拉着简浔往旁边稍稍一闪,躲过了,笑眯眯的道:“哥儿,月姨身子好些了没?”又赞宇文修,“早知道哥儿生得俊,果然稍稍一捯饬就更俊了。”一面牵着简浔的手进了屋里去。
宇文修已换过一身干净整洁的衣裳了,脸也洗得干干净净,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的,他本又生得好,这会儿再往人前一站,十个人里十个人都得赞他,何妈妈自然也不能例外。
简浔暗暗点了点头,怪道人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呢,这样的宇文修终于有点皇室贵胄的架势了,也不知道睿郡王见了他后,会不会因此稍稍对他生出几分父子之情来?
不过就算睿郡王不能对他生出父子之情来,甚至根本不会见他,他开蒙念书却是当务之急,再等不得了,一个人六岁时,其言行举止就算失当,别人也能说一声“天真可爱”,十六岁时言行举止仍一样,别人就不会觉得天真可爱,而只会觉得这个人家教品德有问题了。
☆、第四十一回心虚
简浔筹划着要尽快让宇文修开蒙念书,可看他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满脸的委屈与茫然,摆明了不明白怎么短短一夜之间,自己就与他生分至此了。
说来他才六岁,打小儿又被放逐在庄子上与月姨相依为命,别说接触同龄人了,连接触其他成人的机会都少,更不用说读书明理,不知道“男女大防”也是人之常情,慢慢儿的教他,慢慢儿的让他改过来便是了,圣人难道生下来便是圣人不成,还不是靠的后天的教养……思忖间,连自己何时挣脱了何妈妈的手,折回原地去拉住了宇文修都没意识到。
还是宇文修欣喜的声音响起:“浔姐儿,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理我的!”
简浔方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立时便想将手抽回去,怎么自己一对上宇文修,就这么容易心软呢?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必须得立刻改了才行!
不想宇文修倒先将她的手松开了,“蹬蹬”几步跑到桌前,苹果梨瓜子花生的抱了一大包,再“蹬蹬”跑回她面前,献宝似的道:“浔姐儿,这苹果和梨子,还有瓜子花生都是我留给你的,可好吃了,不信你尝?”
殷勤得大有若不是两手都不得空,他指不定就要动手喂简浔了的架势。
何妈妈看在眼里,又忍不住看了一眼月姨,才这么小个哥儿,就这么会讨好女孩儿了,长大后还得了?也不知道是人为后天培养起来的,还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
月姨则是满脸的尴尬与羞愧,这修哥儿怎么就说不出来了呢,而且这些果品本就是人简小姐家的,他这样借花献佛算什么呢?还有几分对何妈妈门缝里看人的恼羞成怒,且不说如今两个孩子都还小,便都已大了,她家哥儿生为堂堂郡王府的嫡长子,难道就配不得她家小姐了不成,也就如今她家哥儿走了窄道而已,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知道以后她家哥儿的路就不会越走越宽了?
罢了,如今王爷是个什么态度谁也不知道,想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还是想想万一王爷生气了,哥儿和她该怎么应对,以后的路又该怎么走罢。
简浔与何妈妈并没有在缪风轩待多久,在借何妈妈之口,透露了崇安侯与简君安一大早便已去了睿郡王府,会尽最大努力,让宇文修和月姨以后都留在崇安侯府后,简浔便在月姨的惊喜交集和宇文修的依依不舍中,带着何妈妈离开缪风轩,被一众简君安连夜安排好,她去哪里便跟去哪里,一步也不许离开她的丫头婆子簇拥着,去了前面的灵堂。
如今段氏的头七已经过了,该来吊唁的宾客也来得差不多了,整个崇安侯府上下便不若先前那般忙乱了,只需要在每个逢七之日,招呼一下依礼来拜祭的三姑六眷一番,便没有大事了,当然,灵堂里的水陆道场仍一直做着,这个却是必须要做满七七四十九日,不能打半分折扣的。
简浔用过早膳后,便直接来的缪风轩,并不曾先去过母亲的灵堂,如今正事办完,也是时候该她聊尽孝心了。
一时到得灵堂,就见除了族里几个来帮忙的叔伯婶子,古氏也在,正对几个管事妈妈示下,如今阖府是不比前几日忙碌了,她这个主持中馈的却仍清闲不下来。
瞧得简浔被簇拥着进来,古氏眼里先是飞快闪过一抹忿恨,随即便站起来,笑着向简浔张开了手:“好孩子,昨儿夜里听得你二叔亲口证实你的确平安回来了时,二婶便想带着你妹妹瞧你去了,又怕影响到大哥和你休息,所以才没去,你不会怪二婶罢?不过好在这会儿总算亲眼看到你了,快过来二婶好生瞧瞧……怎么瘦了一大圈儿,可怜见的,这几日一定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头,回头定要好生补补才是。”
到底顾忌自己‘好婶婶’的名声,没把话说得太透,不过就这样半含半露的,也足够收到预期的效果了。
简浔不着痕迹躲开了古氏的手,先给她行了礼,又给旁边坐着的几位族中婶子也行了礼,才笑着说了一句:“多谢二婶关心。”径自跪到了段氏灵前,再无他话。
反正她如今还小,古氏就算想借此番她失踪之事败坏她的名声也有限,且由得她说去罢,名声这东西,当事人在乎时,它当然重要,反之,又算得了什么!
倒把古氏弄得好一阵胸闷气短不舒服,浔姐儿待自己可从来都很亲热的,照理她此番差点儿就回不来了,如今见了自己,更该加倍亲热,甚至扑到自己怀里好生哭诉撒娇一回才是,往常她不小心磕了一下碰了一下不都是这样吗?难道,她已知道了什么,或是大哥已教过她什么了?
可大哥不也什么都不知道吗,不然昨夜公爹便已大发雷霆,这会儿他们二房已不定落得什么下场了,她又怎么可能至今还好好儿的站在这里,继续当着她威风八面的当家夫人?
昨夜简君平回到文安院后,把情况大概与古氏一说,古氏也立时慌张起来,大伯自来待他家爷亲厚,却忽然就来了个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是知道了他们的所作所为还会为什么?公爹与去世的婆婆又向来心疼大伯,活像她家爷是捡来似的,——完蛋了,这次他们全家人都完蛋了!
夫妻两个都是惊慌失措,惟恐下一刻,便会有崇安侯跟前儿的亲随来拿他们过去对质问罪,以致一整夜通不曾合过眼,外面稍微有点什么风吹草动,都能惊出二人一身的冷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