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会一直陪着你的!」吴妈妈轻轻地将顺姐儿搂在自己的怀里,泪水也模糊了双眼,道:「铃兰,铃梅,你们都回去吧!你们都还年轻,有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们来做!」
「奶娘,你也回去吧!」顺姐儿摇摇头,推开吴妈妈,脸上带了纯粹的笑容,那笑容极美,哪怕是在这严冬都让见者有一种百花齐放的炫目感觉,道:「该我承受的就让我一人承受就是,不要连累你们……不,到最後还是会连累到你们的,不过我希望你们受的牵连能够更少一些,你们都走吧!」
「姑娘,奶娘什麽亲人都没有了,就陪在姑娘身边侍候就是了!」吴妈妈为顺姐儿整理了一下没有一丝凌乱的头发,忽然厉喝一声:「铃兰,你们还不快点回去!」
铃兰几个丫鬟婆子相互看了一眼,都明白今天的事情自己等人已经无力回天,铃兰带头,跪下朝顺姐儿磕了三个头,退了下去,和她们一起离开的还有几个监视她们的粗使婆子。
「吴妈妈真是难得一见的忠仆啊!」罗妈妈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吴妈妈,然後道:「既然吴妈妈要留下来陪着六姑娘一起等,那麽就请吴妈妈和姑娘一起到那里跪着等吧!」她指了指亭子前面的一块地,那里原本是一片草地,现在已经完全的枯萎,只剩一片枯黄,而枯枝败叶上的水珠结成了冰,正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奶娘!」顺姐儿拉拉正要反驳的吴妈妈,轻轻的问了一句,道:「如果有一天,我那狠心的娘亲忽然不恨我了,你说她是会恨自己还是恨那些唆使她的奴才呢?」
吴妈妈没有回答,而罗妈妈和听见顺姐儿话语的大丫鬟却是脸色一白——少夫人断然是不会後悔的,可是她会不会因为今天的事情心里有了别的计较就不好说了,她们是不是做错了呢?
不求人
不求人
「怎麽这会儿还有人在荷塘边?」本来是因为心情烦躁想到荷塘边吹吹冷风,让头脑清醒一下的,没有想到这大冷的天气,荷塘边居然还有不少人,这让心情极不好的人更加的厌燥起来。
「可能是天冷,躲在这里喝点酒吧!」随侍的不敢肯定的道,这麽大冷的天气,偷懒躲着喝点酒很正常,可是她们不躲在下人房里跑这里来做什麽,吹冷风吗?
「躲这里喝酒?你当她们是疯了吗?」要是一群姑娘或者文人还能说是文雅,一群婆子,除了发疯还有什麽解释?
「二老爷,哪里好像还跪了个媳妇子,可能是那一房的下人犯了错,被罚跪在这里吧!」眼尖的小厮看到了跪着的人,不过他只看到了吴妈妈,没有看到被吴妈妈身形挡住了的顺姐儿,立刻猜测道:「这些婆子可能是被派来看守,不让那犯事的媳妇子偷奸耍滑吧!」
被称为二老爷的立刻冷了脸,道:「犯了错该打板子打板子,该撵出府就撵出去,怎麽能动私刑?在这种大冷的天罚人跪在这地方,这不明摆着是要那媳妇子的命吗?真要是犯了不能原谅的大错,杖毙也好,送官也罢,怎麽能私底下做这样的责罚?青衣,你过去看看是哪一房的人,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是,二老爷!」被称为青衣的是二老爷身边的长须男子,他跟在二老爷身边已经有四十多个年头,知道主子自己从来就不是个守规矩的人,可这样的人最恨的却偏偏是下面的人不守规矩,他平时极少管府上的事情,也不知道是哪一房的主子倒了血霉,偏偏遇上了他。
青衣独自过去,看了一眼却愣住了——原来被罚跪在这里的不仅仅是一个看起来有几分体面的媳妇子,还有一个很陌生的小姑娘。她们可能已经跪了不少时候,那小姑娘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色,眼神也有些涣散,已经支持不了多久了。
「这是怎麽回事?」青衣喝问一声,那些明显是看守着两个人的粗使婆子他都认不出来,应该是些上不了台面的。
「这里没有你的事,别来多管闲事!」罗妈妈和那个大丫鬟已经早早的就离开了,剩下的粗使婆子哪里认得青衣是何许人也,虽然见他看起来体面,但确定这不是府上的管事,更不是什麽主子,哪里会把青衣的喝问放在眼里。大冷的天,在这里守了快一个时辰,就算是有赏钱,她们心里也多有抱怨,语气自然也就不大好了。当然,最最主要的是她们都知道,自己的主子四少夫人虽然和四少爷关系有些不大好,可她不光是四少夫人,还是令国侯府的嫡出姑娘,是府上身份最尊贵的少夫人,有她做靠山,更没有把青衣放在眼里了。
青衣被粗使婆子的话噎住了,他跟在二老爷身边这麽多年,别说是侯府的下人,就连几个少爷见了也要带几分笑,那里被人这样无视过,心里恼怒更深,转而问吴妈妈道:「你们是什麽人?犯着什麽错?怎麽会跪在这里?」
吴妈妈倒是不像这些粗使婆子那麽没有眼色,眼前的这个男人虽然没有穿什麽极好的料子,可这里是内院,能够进来的男人不是主子就是极有体面地管事或者老爷丶二老爷身边受重用的人,她一边用身子小心的支撑着已经撑不住的顺姐儿,一边道:「奴婢是六姑娘的奶娘,这是六姑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麽错就被罚跪在这里……哎哟……」
青衣没有想到自己问话的时候那些粗使婆子居然敢上前打人,看着被婆子一脚踹倒在地的吴妈妈他更加的恼怒,不过他也没有理会这些看起来十分嚣张的婆子,而是转了一个身,大声道:「二老爷,是六姑娘和她的奶娘不知道为什麽被人罚跪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