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清差点一口水喷出来,他消化着谢羽的话和刚刚偷听到的对话,慢吞吞地安慰道:“哎你别这么说,我知道你纯情,但男人嘛不就那么一回事吗。你应该庆幸你和观允都是男的,所以你们都没吃亏,爽完拉倒,又不用你负责。”
谢羽没想到沈黎清会这样安慰自己,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他其实想说,不是像沈黎清想的那样,他和观允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但是他也无法否认观允的技术好到让他忍不住在一个男人手里泄了好几次的事实。
反正也解释不清了,谢羽干脆缄口,悲伤地看着沈黎清。
沈黎清脑子里其实想的是另一件事,那就是今晚观庭樾和观允都接了一通电话,然后撂下一片狼藉的烂摊子跑了。
观允也就罢了,这小子本来就不靠谱。但观庭樾可不一样,那可是观庭樾啊。沈黎清心想。
但他还没有忘记自己的怨种兄弟,过了一会儿,沈黎清问:“今天在酒吧碰上的那个男的,是不是初中我见过的那个”
谢羽脸色一僵,半晌才点了点头。
“我出国之后……”沈黎清心里有些愧疚,他望着谢羽,缓声说:“他是不是又来找过你”
谢羽低下头,然后慢慢地点了点头。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会这样……”沈黎清也耷拉着脑袋,像只做错事的大狗,“保镖当时跟我说已经解决了,我以为他不会再来骚扰你了。是我不好,我应该提早想到的,我走之前就应该……”
谢羽打断了他,说:“你别说这样的话,你帮我的已经够多了。”
谢羽怎么会不知道,沈黎清作为朋友已经做的太多了。
他那个滥赌的继父四处欠债,被不少赌场追债,那些赌场会雇佣专门催债的流氓地痞围追堵截,甚至在他家门口泼上黑色油漆,更有甚者还会追到学校来,企图通过他来威胁他的继父要钱。
母亲和他亲生父亲离婚时候分到的财产被继父挥霍一空,他的母亲原本身体就不好,常年躺在病床上,她经常说,自己撑着一口气就是为了能亲眼看见谢羽上大学的那天。
谢羽苦笑,他连自己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都不知道,至于存在于别人口中的大学生活,他已经不敢奢望。
晚上放学回家,他的继父醉醺醺地回来,看见谢羽正在写作业,笑嘻嘻地说:“谢羽,借我点钱。”
谢羽怀疑自己听错了,他一个穷学生哪来的钱,惊道:“你说什么?”
继父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别装了啊,你这钢笔是前几天生日别人送的吧你最近不是交了个有钱的朋友吗?那几个孙子说,上回去你们学校堵你,有个姓沈的公子哥替你还了钱。你跟他感情不错吧”
谢羽肩膀僵硬,他把笔握在手心,回头看他:“你说他帮你还钱”
继父奇道:“你不知道”他顿了顿,脸上笑开了花:“没关系,没关系。谢羽,咱们才是一家人,你去管那个公子哥借钱,不用多,先借两千,我赢了钱就……”
谢羽突然抄起椅子,狠命地砸在他身上,男人躲闪不及,被谢羽压在身下,反应过来后怒吼道:“操你妈的你这个小畜生,你敢打老子!”
这是谢羽平生第一次动粗,他双眼布满血丝,耻辱和悲痛一股脑地侵蚀了他的理智,他握着钢笔对准了男人的左眼。
“别别别!谢羽!我错了!我刚刚就是开玩笑的,我们毕竟是一家人……救命!救命!”
如果不是母亲从房间冲出来拦住了谢羽,他真的会脑子一热把继父的眼睛捅穿。
这件事是谢羽心里过不去的坎。
他得知沈黎清是个同性恋的那天,想过要和沈黎清断绝关系,所以这些天来他一句话也没和沈黎清说过。
可沈黎清偏偏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谢羽只是因为家里的事情心情不好。
谢羽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这个秘密,某天他放学回到家的时候,坐在客厅餐桌旁的是几个陌生男人,他们笑着告诉谢羽:“你父亲说的没错,你长这张脸天生就是伺候男人的命。”
他们围着谢羽,笑声黏腻,如同沾满毒液的蛇信划过谢羽的皮肤,如果那天不是邻居听见摔家具的声音赶过来,他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还有沈黎清出国后,他被继父下了安眠药,送到了贺祥的住处,他醒来的时候被绑在椅子上,墙壁上挂着琳琅的道具,贺祥朝他伸过来的手,让他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他不知道母亲是如何得知这件事,她报了警,警察赶到的时候,贺祥正痴迷地抚摸着谢羽的脸庞。
谢羽蒙着眼,所以警察没有看到他眼底的杀意,他用袖子里的刀片隔断了绳子,如果警察再晚到十分钟,大概会看见谢羽割断贺祥脖子的一幕。
命运何其可笑,没有让谢羽真正成为一个杀人犯,却已经尽数撕毁了他的自尊,让他离亡命之徒仅差一步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