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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页(第1页)

走到自己房里,关上门,靠着门板缓缓滑坐下去。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生气,当初他选择娶裴云姿的时候,就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他今天的愤怒,看在她眼里,只是笑话。如果他在乎,就不会在这几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醒来的时候,身子躺在床上,床头柜上的手机在响。

她睁了睁干涩的眼睛,接起手机。

“昨晚怎么关机了?”话筒里传来敖宸磁性的声音。

“可能没电。”她撑了撑额头,半躺,望着外面的艳阳天。外面的滚筒车来来往往,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差点掩盖住电话的语音,“你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一周后回国。”他淡漠道,吝啬讲一句问候或想念的话,疏离仿若陌生人,“你现在在哪?”

“基隆港。”她掀开被子起床,走到阳台上,望着远处的海滩,“我来看看,顺便散散心。敖宸,你真的想要…”

“等会再说吧,我现在有酒会。”不等她说出‘孩子’两个字,他把电话挂了。

她缓缓放下电话,抬眸看向前方,神情迷茫而悠远。他在国外待了差不多一个月,很少打越洋电话,似乎忘了国内还有个妻子。她打过去,也是裴云姿接。

索性她便不再打了,抱着抱枕坐在落地窗前看书,或看着天空中那些飘散的云朵发呆。

有时她觉得自己是一个等待刑释的囚徒,数着日子一天天的过,苍白而漫长。不能出去工作,没有朋友圈,偶尔随婆婆参加慈善晚会和酒会,不准说太多话,也没有人理她。不管圈里圈外,她不曾被承认过。

不被承认没关系,她不在乎的,因为迟早要走,不敢把自己看太重。然而,有个小生命让她恐慌了。

他挑明了要孩子,想让敖家老太奶看到重孙出世,将时间算得很急。若知道她怀上了,一定不会放手,绑也要绑住她。而她,对目前的四角关系非常疲累、反感,想解脱,不想让孩子绑住她。

“宝宝,下次投胎别投到妈妈肚子里,妈妈与你有缘无分。”她涩涩笑了笑,转身走回房间,锁上落地窗,最后看了这个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地方一眼,拎包下楼。

楼下没有她想象中的狼籍一片,峻熙砸烂那组沙发后,似乎没有再动其他家具,那排实木家具依旧落满灰尘。她看了一眼,走出大门,发现他的车也不见了。

他果然是一只夜晚才出现的狼。

043父亲

从基隆港回到h市,她去了趟老树咖啡厅,见她的母亲。

母亲换下了管家的制服,穿一身鹅黄圆领洋装、短皮靴,卷了发,打扮得妩媚动人、风情万种。见她推门而入,轻轻咳了几声,提醒她过来角落这边。

“你去基隆港有没有见到你奶奶?”韩湘雅放下咖啡杯,从皮夹里掏出一串钥匙和一张硬纸片,推过来,“这是新房的钥匙和地址,有时间你去看看,顺便将你奶奶的行李也带一些过去,给她留间房,省得让外人说我这个做媳妇的没良心。”

“妈,我不想跟奶奶一起住。”

“什么?”韩湘雅不悦皱眉,将那串钥匙又是一推,“她是你奶奶,不住那里住哪里?!难道你想让外人说我们母女不顾她死活,只管自己么!”

“妈!”她霍的站起,脸色铁青:“毛博山的事你忘记了吗?她卖自己的孙女,当货物一样的开价,根本不念一丝祖孙之情!要住她自己住,我不会住进去的!”

“够了!”韩湘雅一声低骂,也跟着站起,耳珠上的耳环剧烈摆荡起来,摇摇晃晃,“过去的事不要再提!这事就这样定了,你必须住进去,她也要住进去,那是我们韩家以后的家!”

“我不会住进去!”她冷冷眯眸,态度冷硬坚决,弯身拎起包,转身就朝门外走。即便她跟敖宸离婚了,也不接受母亲的安排。这二十几年来,母亲没有尽过一个做母亲的责任,又凭什么摆布她!

“你这是在拿话敲打你妈吗?”韩湘雅被她的态度激得勃然大怒,皮夹一摔,横起眉冷下眼,声音渐渐拔高起来,“先别这么傲气,等你什么都没有,就知道这套房子是多么重要了!我是吃多了才处处为你着想,找熟人、托关系、筹钱,好不容易给你买了套房,你倒好,一翻脸就六亲不认,白白生养了你……”

如雪没有回头,疾步走了出去,哐当甩上门。母亲的话,让她寒心。

这时,一辆小车轻巧停在咖啡厅门前,车门打开,探出敖世政的身子,“如雪?”他方正的脸庞露出一丝诧异,出声叫住了她,“你来见你妈?”

如雪停住脚步,心情复杂看着公公:“爸,您为什么不让我和敖宸离婚?其实您比谁都明白其中的尴尬!”

敖世政灰眉轻轻一抖,整张脸染上不悦,随即渐渐舒展,唬声道:“等日子过下去,你就会明白爸爸为什么这样做。你现在陪爸走走吧,我们好久没见面了。”

话落,让司机重新打开门,转身坐回车里,等着她上车。

一会,小车驶出闹市区,开往荒郊的一处墓园。他带着如雪静静走在一排排墓碑间,望了望蔚蓝的天空,突然说道:“其实这辈子我最对不起的人是淑贞母子,他们受了很多委屈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父亲。”

如雪听着,没出声。

敖世政这才继续走,在一座没有刻碑文的墓碑前停下,倾身抚了抚冰凉的碑身,感叹道:“如雪,你过来拜拜。”

如雪闻言上前拜了三拜,依旧不说话。她知道公公这刻是颇有感触的,在悼念一个逝去的人,感叹一段飞逝而过的人生。他不需要她去问什么,因为接下来,他会将那段经历当故事讲出来。

果然,他转过身,朝前走几步,坐在了石椅上。

“有一年公公去外地分公司视察,回h市的时候,途径龟背山后的101省道,遇到了一男一女拦车。当时两人满身是血,女人挺着大肚子,直挺挺挡在车前。不得已我停了车,被男人用枪抵着脑门拖下了车,扔在道旁。他们抢了我的车,又开回来,将我拖回后座,让我趴下。

我一趴下,就有嘣嘣的子弹从后射进车里,将车玻璃射成马蜂窝。我才知道我惹上了麻烦,而且还是很大的麻烦。枪林弹雨中,男子将车拐下省道,进入一条乡下小道,在黑灯瞎火中拼命逃亡。

之后,他们弃了车,拖着我逃进一所废弃小学,将铁门反锁。张皇中,我从男人嘴里得知他们是遭人追杀,逃了半年,始终逃不掉。他知道自己活不成了,想让我带笔钱给他家乡的未婚妻,转告一声希望她另寻良人。

我拎着大袋钱被他和大肚子女人掩护在身后,一路往走廊后退,一路看着他用废弃的桌椅堵追杀者,不顾腿上的枪伤鲜血汩汩……退到最后一间教室,他将门用桌椅顶住,让大肚子女人为我弄开窗户,护着我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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