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允和回到后院,晴娘正在东厢房哄女儿睡觉,荀允和迈进来看着半睡半醒的囡囡,摆手道,
“还是我来吧。”
自囡囡五岁起,晴娘便叫她单独睡一个屋子,起先囡囡哭了很久怎么都不适应,荀允和每日哄着女儿睡着才离开。
晴娘看着窝在被褥里卖乖的女儿,心里软成一滩水,“还是我来吧,女大避父,往后我来哄囡囡。”
其实
这么大孩子已经不需要哄睡(),只是夫妇俩亏欠囡囡(),忍不住便宠溺了几分。
荀允和哭笑不得,“你确定要我去哄云峥?”
晴娘想起父子俩鸡飞狗跳的场面,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晴娘施施然起身,看着高大的丈夫,“你若是拿出对囡囡一半的耐心给云峥,也不至于这样。”
当年囡囡将污泥糊在荀允和脸上,荀允和都不带皱眉,如今对着儿子好脾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荀允和不置可否,而是坐在了晴娘的位置,伸出宽大的手掌扶着囡囡的脑勺,“爹爹来了,囡囡睡吧。”
囡囡蹭了一会蹭到爹爹温热的掌心,小脸窝在他手掌方阖上眼。
荀允和看着乖巧的女儿,渐渐出神。
如今的囡囡已渐渐褪去婴儿肥,现出几分云栖的轮廓来,尤其笑起来眉梢弯弯,几乎一模一样,荀允和看着她总忍不住想起前世的云栖,给她再多的爱都不足够。
西厢房这边就没那么温馨了,云峥没有囡囡的待遇,从囡囡开始独寝,荀允和将碍眼的儿子也扔了出来,所以小云峥早早就独自睡一个屋,小云峥懒洋洋睡在被窝里,晴娘哄了一会儿,他睁开眼,再哄一会儿还是睁开眼,好不容易以为他睡着准备离开时,他再次睁开眼。
晴娘咬着后槽牙,“你睡不睡?不睡将你扔外祖父那去。”
荀允和还能看着晴娘的面子,留几手,老爷子没有半点忌讳,一巴掌拍过来时,小云峥骨头都能拍碎,云峥委屈巴巴阖上眼,心里想的是熙王府到底缺不缺儿子,他可以给别人做儿子。
翌日天还未亮,荀允和起床准备上朝,京城不是金陵,每日卯时三刻便有廷议,他现在是大晋史上最年轻的三品大员,万众瞩目,不敢行错一步。
他刚起床,身后晴娘也揉着微醺的睡眼打算动身,荀允和一面穿戴一面阻止她,“还早呢,你起来作甚?”
晴娘裹了件厚褙子,起来伺候他穿戴。
荀允和看着妻子温顺的面孔,摇着头道,“这里不是金陵,往后我每日都要起这般早,你难道日日跟着?快些去歇着,我能照顾好自己。”
晴娘一面给他系纽扣,一面直勾勾看着面前俊美的男人。
前世徐科每日晨起均要人伺候,她那时再疲惫也得打起精神应付。
徐科待她也好,却很讲究三从四德,反观荀允和,他明明是最循规蹈矩的君子,无论对着妻子和女儿,他从来极为宽宥。
她都能照料徐科,为何不能照料荀允和?
纽扣系好,她开始给他系腰封革带,荀允和看着她轻车熟路的动作,眸光黯了黯。
空气里无端蔓延出几分晦涩。
晴娘再次抬眼时,已红了眼眶,昏暗的光线中,她喃喃问他,“以前她也这般伺候你吗?”
她踮着脚离他很近,眼底的泪水在瞳仁里晃荡,有痛心,有嫉妒,诸多情绪交杂在一处,难以言喻。
荀允和眸光被刺痛一般,摇头道,“我大多时候睡
()在书房,不让人伺候的。”()
晴娘吸了吸鼻子差点哭出来,含着泪帮他将革带系好,最后忍不住揽住他双肩,压在他心口哽咽道,那往后我每日陪你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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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允和听了这话,深深叹了一气,终究不再拒绝。
荀允和刚迈出正屋,瞥见东厢房出走来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囡囡打着哈欠慢吞吞来到主屋,荀允和看着女儿十分吃惊,“囡囡,你起这么早作甚?”
囡囡睁开微醺的眸子,对着爹爹行了一礼,“我习武呀。”
荀允和看着毅力十足的女儿,真不知该说什么。
好好的娇娇女不做,偏要学一身本事。
反观西厢房那个小懒虫,就是扶不起的阿斗。
时辰不早,荀允和先行离开,晴娘亲自送囡囡来熙王府,母女一人先是见了熙王妃,熙王妃领着他们去到王府在西苑特设的一个讲武场,囡囡进去时,天色蒙蒙亮,讲武场已杵着几道身影。
熙王没料到囡囡说来就来,招手示意她站在裴沐珩身侧,
“往后你就跟着你三哥哥习武,明白吗?”
囡囡郑重点头,对着裴沐珩拱了拱手,“三哥哥好。”
裴沐珩蹲着马步,目不斜视,从鼻孔挤出一声嗯。
囡囡学着他的姿势开始蹲马步,熙王帮着她纠正姿势。
“好了,现在开始计时,谁最先败下阵来,便绕着长廊跑五圈。”
裴沐襄不干了,他吃力道,“爹,咱们都蹲了好一会儿了,您现在又说重新来?岂能朝令夕改?”
熙王没好气瞪过去,“你们仨难不成连囡囡都比不过?”
裴沐襄顿时不吭声了。
第一日囡囡撑了一盏茶功夫便败下阵来。
第一日囡囡撑了一刻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