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梁栖月见宋堂明离开,松了口气。
她转过身,微仰起头看向虞时,带着几分歉意开口:
“不好意思,连累你了。”
她原本还想再多说两句,提醒他不要将此事外传。
不过转念一想。
虞时看上去温文尔雅,可经过接触,她觉着他似乎对大部分事物都不感兴趣。
甚至于,他虽学识渊博,却似乎并未真正沉溺其中。
这样的人,不会轻易传播他人的闲言碎语。
果然,虞时轻轻摇头。
善解人意地主动提及此事: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过像世子这般对待夫人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因此擅作主张规劝了两句,还望夫人不要介怀。另外,请夫人放心,今日之事我定守口如瓶。”
梁栖月笑笑,“多谢先生。”
说罢,她取来纸笔,流畅地写下了虞时所提及的香方。
待墨迹干透,她将其折好,递到虞时手中。
“这个香方并不复杂,只要到售卖香料的地方,掌柜的便可为你调制。”
正说着,门口有人跌跌撞撞进来。
回头一看,是意嬷嬷。
“这么快就回来了,你的家人可是都安顿好了么?”
话音刚落,意嬷嬷已经扑通一声跪在她的面前,泪如雨下。
“夫人,您的大恩大德,奴婢这辈子都偿还不完!可奴婢就是死,也要报答夫人的恩情。”
梁栖月看着她,直言道:
“救了你家人的,也是你自己。白少微进府那日,你将风儿的功课悄悄置于我床头。你不能明说,希望我能洞察你的用意,去救风儿。还有上次宋赐麟受伤,你说了实话。若非如此,我不会救你。”
各为其主,意嬷嬷本就是徐氏的眼线,通风报信倒也无可厚非。
只需防着她,找机会除掉就是。
但在生死攸关的时刻,她没有一味助纣为虐。
仅这一点,便罪不至家人。
可意嬷嬷本人,却是不能再留了。
意嬷嬷似乎看出她的心思,不住叩头。
“夫人,奴婢不求在您身边伺候,粗使嬷嬷也好,请夫人留下奴婢。奴婢向天誓,日后只忠于您一人,赴汤蹈火也没有怨言!”
梁栖月瞧着她。
稍作思量后,改变了主意。
“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但是你别忘了,你全家老小的卖身契,都在我的手里。”
作为徐氏的陪嫁,意嬷嬷也许会知道些什么秘密。
她握着意嬷嬷上下七口人的性命,倒也不怕她轻易倒戈。
“啁啾,啁啾——”
正在此时,院子上空响起两声鸟叫。
不知是什么鸟出的声音,以往从没听过。
“夫人,”虞时瞧了瞧日头,说道,“风少爷也歇息得差不多了,我先去为接下来的功课准备一些书册。”
“好。”梁栖月颔。
虞时转身步入书屋,一挥手,窗户便无声打开。
他翻窗而出,左拐右拐,最终来到了库房后,一处极为隐蔽的角落。
随后,溟七出现。
“主子,有消息传来,他们的人出现在湖宁,似乎正打算进京。现在就住在城内客栈,您要不要亲自去看看?”
虞时没说话,取出那枚墨玉扳指,缓缓戴上。
随着扳指触及皮肤,丝丝缕缕的鲜红血色,悄然蔓延而出。
溟七见了,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主子,您现在竟处在毒阶段,但是有东西压制住了蛊毒。难道梁栖月,真的就是当年那个女人?若当真如此,属下这就想办法做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