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滑,白嫩,可脑海里,却是一个宽大,粗糙的手。
记忆成了碎片,再也记不清完整的事物,她也碎得彻底。
日子浑浑噩噩的过着,她在床上和洗手间两点一线,饿了就焖一锅米饭,站在锅边拿饭勺挖着吃,吃完再去躺着。
后来沈清也很少来了,她小孩报了马术和冰球,再也榨不出时间来看她。
她索性放任到底,连衣服都不穿,头发没有补颜色,一半黑一半焦黄,懒懒垂在腰间。
早已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窗帘整天都拉着,她在床上躺着,有时瞪着眼睛,有时昏睡。
她能感觉到自己在某个悬崖边,身体已经垂在半空,只有手指还死死抠着石缝,就剩一口气了。
破旧的窗户缝上,苦苦支撑一冬的胶带终于坳不过风的侵袭,被吹开。
想象中的冷风没进来,却带进一阵花香。
蒋南躺在床上,空洞的眼睛终于转了几下。
她四肢无力,却挣扎着下床,扶着墙,抓紧窗台,她追随香气,看向楼下。
杏花开了。
整个小区的杏花都开了,巨大的粉色团子一簇一簇的,春风轻柔,舍不得吹落花瓣。
蒋南流泪,眼睛离不开那花海。
春天竟然来了。
她花了一天时间打扫房子,身体一阵阵脱力,她咬着牙,拿抹布把积了一层灰的地板擦得透亮。
傍晚,她换上牛仔裤和短毛衣,趁着楼下人少的时候下了楼。
小区住户变多了,楼下也热闹。
杏花树下,几个小孩在玩跳格子的游戏,蒋南轻轻走过,却被其中一个胖男孩盯住。
他大喊:“喂,阿姨。”
蒋南吓了一跳,转头看他,努力了很久却没说出话。
男孩攥着石子,从格子里跳出来,他脸透着红,脖子上全是汗,他认真地说:“阿姨,你太瘦了,晚上来我家吃饭吧,我奶奶做的红烧肉特别好吃。”
蒋南提起的心落地,她有些无措,时间太久没见人,连和小孩子的社交都变成压力。
她磕磕巴巴地说:“哦,好…谢谢,谢谢你。”
男孩直接抓住她的手腕,胖胖的手粘腻有力,另一只手指着一楼带花园的房子说:“那就是我家,你要是饿了,就敲门。”
蒋南不习惯被抓着,极力挣脱。又后知后觉地抱歉,连忙点头,后补了一句,“好,好的。”
小区门口的商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起来的,一家挨一家,早餐,复印,小吃,面馆,理发,连成一线。
蒋南走进理发,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陌生,丑陋,像刚从难民营里出来的。
“麻烦,剪短。”
她又去面馆,点了一份牛肉面。
可能是最近盐分摄入过少的原因,她觉得汤底巨咸无比,她要了一瓶水,把面条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