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激起千层浪,嘈杂之声愈来愈大,估摸着已经有人提了水桶赶来,脚步匆匆。
自以为已经得到信纸的丫鬟缄默不语,不紧不慢地烧着遗物。
虞稚拂去石凳上的积雪,气定神闲地坐下。
不过片刻,几名家丁便着急忙慌地冲了进来,刚想泼水救火,就愣在了原地。看了看虞稚和火盆,大眼瞪小眼。
就在这时。
“哟!这不是三妹的闺阁吗?怎么烧起来了?是不是老天爷都看不惯她了啊!”
一道明显幸灾乐祸的女声响起,身着鹅黄色长裙的少女随后出现在了院门口,后面还跟着一名年纪稍长的青年。
少女俏丽脸蛋上的笑容很快僵住,不悦了起来,粉唇一张:“于安歌你这是在做什么呢?大白天的烧什么东西,戏弄大家好玩儿吗?”
虞稚闻声侧眸,目光落在这少女的身上。
身后跟着丫鬟,看起来像是一位小姐,除去于碧云,就是叫于芷桐的了吧。
于芷桐对身旁青年娇嗔:“哥你看我说吧,这傻子就干不出什么好事儿。”
“无聊。”于显民一副纨绔公子的模样,转着手中的核桃,瘪瘪嘴,“我还约了哥们儿斗鸡呢,你自个儿玩去吧,我先……”
快要出口的话忽然停在了嘴边。
于显民惊讶地看着坐在石凳上的虞稚,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那身段,那长相,是于安歌没错,但怎么就是不一样了?变得好漂亮,坐在那儿都跟个雪人儿似的。
于芷桐见哥哥愣住,也好奇地看过去,在看清楚虞稚的脸时,小脸一沉。
这傻子怎么把胭脂给擦了,舔着脸想勾引谁?
“哎,我说于安歌,你今天怎么没上妆啊,真真是丑死了!”于芷桐故意拔高声音,快步向虞稚走去,“是不是方家没了,没钱买胭脂了?你可以问我借啊,何必委屈自己呢,是吧安歌妹妹?”
于显民一脸嫌弃的说:“小桐你怎么睁着眼睛说瞎话呢,安歌妹妹这样多美啊,以前那样才丑呢。”
一边说着,一边舍不得将目光挪开,直勾勾地盯着虞稚。
于芷桐秀眉一横,怒火中烧:“哥你怎么吃里扒外呢!”
他们正争着,院外传来了于修远沉怒的声音:“这是怎么了?”
虞稚清冷地转眸,对这声音早有预料。看来桂嬷嬷已经把于修远和6芙眉给叫来了,这下热闹了,她等的就是这个。
于芷桐一听到父亲声音,立马来劲儿了,跑过去告状:“爹爹你看啊,于安歌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在烧东西呢!”
闻言,于修远和6芙眉齐齐地看过去。
6芙眉心底一惊,保养得极好的脸上顿时多了几道褶子,用阴沉的目光看向虞稚。
她昨晚就听云儿说于安歌变了,她还不以为意,没想到居然是真的,连自己娘的遗物都舍得烧,不是冒牌货才有鬼!
可世间真有如此相似之人吗?
“这是?”于修远踱步过去,在看清楚后大惊失色,这是那个贱人的遗物,都死了还阴魂不散!
当即怒喝出声:“反贼之物不是尽数烧毁了吗,这些是从何而来的?!”
6芙眉抬起柔若无骨的手给于修远顺气,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上是怜惜的神情,幽幽一叹:“毕竟是安歌母亲的遗物,她才会舍不得丢吧。”
“舍不得?那我为什么要烧呢?”
虞稚忽然出声,从石凳上站起,一步步向于修远走去,长睫微敛,语气极为诚恳,“父亲,昨夜女儿悔过良久,终于想明白了。方家叛乱罪不容恕,我要与他们彻底断绝关系,所以才绝然烧毁了遗物。为了洗净身上的罪孽,女儿愿意一生吃素,广行善事。”
于修远被这一席话惊到。
十几日前,他这个女儿不是还要死要活的不相信方家会叛乱吗?怎么这么快就想明白了?
虞稚规规矩矩地站在他面前,惭愧地低着头:“父亲,以前都是女儿不懂事,如今明白了您的教导,再也不会让您生气了。”
6芙眉将于修远动容的神情看在眼里,狠狠地揪紧手绢,银牙暗咬。
好啊,这个冒牌货果然比那个傻子聪明,但她也不是吃素的,早留了一手……
想到这儿,6芙眉看向火盆旁惊魂不定的丫鬟,给其使眼色,暗暗催促。
丫鬟的心一横,丢掉手中衣物,起身高唤:“老爷!”
正沉浸在欣慰中的于修远转头,疑惑地看着踉踉跄跄跑过来,跪倒在地上的丫鬟:“春儿?”
“正是奴婢,三小姐的贴身丫鬟。”名为春儿丫鬟挤出眼泪,“老爷,您一向待下人宽厚,奴婢实在是不忍您受骗啊!”
于修远的脸色微沉:“什么?”
惯会煽风点火的于芷桐嗅到了香气,立马凑了过来,拍了拍丫鬟的肩膀:“春儿,是不是于安歌有什么阴谋啊,你别怕,只管说,本小姐会替你做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