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碧云用手绢擦拭眼泪,被挡住的唇角勾出得意的弧度。
家法就是打板子啊,于安歌那小身板子,铁定是挺不过去。就算挺过去了,名声也臭了,嫡女的位置迟早不保。而她,即便没有嫡女之名,也将会有嫡女之实……
事到了这个份上,虞稚不想辩解也得辩解了。
“原因啊……”她低声呢喃,不慌不忙地走到春儿面前,寒眸摄人,宛若将其片片凌迟。
春儿吓得瑟缩起来。
于碧云轻柔地拍了拍春儿的背,轻言细语地安慰:“别怕别怕……”
虞稚俯下去,青丝滑落,随便在遗物中捻起了一张纸,气定神闲地抖开,搁在春儿的面前。
纤指点在其中一个字上,嗓音清冷盛雪:“这个字,怎么念?”
话音一出,众人皆不解其意。
于芷桐更是一头雾水:“她疯了吧,关那个字什么事?”
6芙眉亦是以为虞稚在胡搅蛮缠,可当她看到春儿茫然又惊骇的表情时,猛地恍然大悟,整个人都僵直了。
春儿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急得冷汗直冒,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
虞稚挪动纤指,又问:“这个呢?”
“我……我我……”春儿哆嗦得厉害,大脑一片空白,连奴婢都忘了说。
于修远总算看出了端倪,阴沉地眯眼:“她不识字?”
“没错,这个自称现反信的人,居然大字不识。”虞稚好笑地挑起眉梢,“那么请问,这信是谁写的?”
6芙眉悔恨地闭上眼睛,面如菜色。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一茬,这个贱婢居然不识字!
“我…我……”春儿的嘴唇抖如筛糠,焦急地思考对策,想到这信是6姨娘找人代写的,张口就来,“我虽然不识字,但这信是我找别人代写的!”
此话一出,6芙眉差点没冲上去给这无知丫头两个耳刮子!
仿照他人笔迹者,大部分都在吃犯法的饭。更别提谋反这种株连九族的重罪,稍微一沾便是要掉层皮。所以肯做这事儿的人非常少,需要大量的金钱和人脉,她一个小丫头片子怎么可能做得到!
“是吗?这种掉脑袋的反信居然有人敢写?”虞稚自问自答,轻轻点头,“也对,有钱能使鬼推磨嘛,但是……你个小丫鬟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春儿再次结巴起来:“我我……其实我……”
虞稚面无表情地冷睨,字字珠玑:“有人指使你,污蔑于我。”
平静的话语犹如利刃,刺得春儿的脸煞白,惊恐万状,大张着嘴却说不出半个字。
因为她已经彻彻底底的明白了,虞稚早已看破一切,轻易可揭穿阴谋,任何反抗都是自取灭亡!
“我的确不能证明这伤不是我打的,但是……”虞稚冷漠地直视于修远,又环顾四周所有人,“这样受人指使,满口谎言的婢女,你们信她的话吗?”
三言两语间,不费吹灰之力扭转局势!
众家仆纷纷低下头去,再不敢议论半句,只觉得三小姐仿佛变了个人,冷静而又聪慧,不说话则已,说了便是一针见血。
于芷桐愤愤不平地嚷嚷:“即便是这样,也可能是春儿受不了你的摧残,才会与他人勾结,你还是有错!”
“既然你这么想证明,那就先找出……究竟是谁指使了春儿吧。”虞稚目光幽冷的扫过6芙眉,将其难看的脸色尽收眼底。
于修远再也不想看到这个女人了,大手一挥:“来人,拖下去,严刑拷打,直到她说出幕后主使!”
两个家丁立刻走上前来,强行拖走了春儿,凄惨的叫声划破长空。
于碧云的手僵在空中,眼泪流到一半凝结成霜。
6芙眉气得险些站不稳,她知道自己必须咬碎银牙往肚里咽,趁早弄死春儿,否则这样查下去,她就会被揪出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虞稚将纸丢进火盆里,任火舌吞没。
话说回来,她真是不得不佩服6芙眉的城府缜密。狡兔三窟,密不透风。
但也抵不过她运气好……
她原是想借烧毁遗物表忠心,好讨于修远欢心的,没想到借此揪出了这么大的阴谋。
若非她提前现并防备,在这么一张大网之下,她插翅难逃。
所以……这世间的事啊,成功与否,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