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没有说话,只微微转头看向窗外,仍旧是那一片四四方方的天空,良久,青玉方才听到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喃:
“孤只是突然觉得有些许厌倦……”
“啊!原来是想要出去玩了!”听罢,青玉自以为理解地点了点头:“确实,常闷在一处心里烦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没关系的,等你筑基后,本尊者送你一把天下无敌厉害的宝剑,到时候咱们想飞哪飞哪,谁都挡不住………”
便是再多的思虑都被眼前这一幕冲的没了踪影。
多年过去,不同于胤已经长成个半大的小大人了,青玉却仍是几寸来高的豆丁。就连身上穿着的,还是早前的大红肚兜。据说是对方本体的一部分,不可随意取下。
偏偏这会儿不大的小豆丁这会儿却如指点江山的帝王一般,在这小小的帐中挥斥方裘。任是谁瞧了,都觉可乐地紧。
突地,胤伸手,在正高谈阔论的小豆丁头上轻轻揉了揉:
“放心,一定会有那么一日的……”
分明年纪不大,声音中却有些着说不出来温和与坚定。青玉蓦地红了脸,半响才结结巴巴,强做气势道:“那……那是当然,你好歹是我青玉尊者亲自选中的人才。若连区区筑基都做不到,岂不要贻笑大方。”
须臾,空气中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轻笑声。
自那日起,胤便恢复了往日的修炼习惯,只白日里在剑道上投入的时间愈多了些。连因着种种缘故,这段时日惯爱往毓庆宫跑的胤,这会儿一手剑都舞地有模有样。
六月,经历了一夜难产,直至第二日中午,承乾宫佟佳贵妃方才艰难诞下一女。可惜许是因着思虑过重之故。这孩子生来便带着七分的弱症,洗三那日胤去瞧了,巴掌大小的小姑娘裹在红通通的襁褓之中,眉眼依稀可以看出几分佟佳贵妃的模样。若是长成,说不得也是个温柔婉约的姑娘。
然而眼前的小格格,连哭声都小的跟没有一般。拍打时,胤清楚地看到,一旁收生嬷嬷手都是颤抖地。
直至这一刻,胤方才觉得自个儿低估了那位纵横三朝,一力辅佐两位君主太皇太后的手段………
第一重,以佟家为引,令汗阿玛对佟佳贵妃心生芥蒂,同时绝了对方因过往情分暗中维护的可能。
第二重,以皇贵妃之位为饵,引阖宫妃嫔群起而攻之,若成,则是贵妃贪得无厌,自寻死路。若不成,察觉到堂堂太皇太后的针对之意,接下来的日子,对方必然如惊弓之鸟………
总而言之,对方要的,便是佟佳氏所出之子,从出生起便注定与皇位无缘。
胤抬头,看向了一旁从方才起,面上便隐隐泛着青黑的自家汗阿玛。
想来对方也应该察觉到了。
看着眼前连呼吸都几不可闻的小妹妹,胤心下忍不住叹了口气。大人之间的争斗,偏生遭罪的都是孩子,照例将一块儿带着灵力的玉佩送出。这些年来,太子殿下酷爱极品美玉早已经不是秘密了。每每有珍奇供上,康熙爷更是瞧都不瞧,直接命人送去毓庆宫。
这会儿更是无人察觉不对。只感叹陛下果然偏心至此,这般品质的美玉,便是堂堂皇阿哥,手上也未必能有这么一块儿,对方竟是这般随手送了去。
到底不过一面之缘的异母妹妹,将东西送出后,胤便不再关心此事。
自郑成功去世,清廷曾多次向其嗣子郑经进行招抚,然无一例外,均被其拒绝。如今郑经病逝,其子郑克尚不过十四之龄,年幼德薄,根本无力支撑这诺大的局面。
连胤都觉得此乃大好良机。
十六日,福建水师提督施琅率水军2万人,战船23o余艘,正式进军澎湖。
前线有战事生,后宫自然愈安静了下来。事实也却如众人所想,东宁内乱已生,逐个击破不过时间问题。半月不到,福建便频频传来捷报。
眼看台湾即将收复在即,康熙心下振奋之意自是不必多言,将手中捷报重重放下。对着一旁的胤,面上更是毫不掩饰激动之色:
“汗阿玛早前便又剑指台湾之心,可惜时不我待,临到汗阿玛去瞧,都未能见到两岸一统之日,如今过了这么些年,汗阿玛早前未能实施的遗愿,终是在朕手上得以圆满………”
说这话时,康熙素来威严的面上带着七分志满,两分遗憾,剩下的却是连胤都无法准确察觉的复杂之意。
胤不期然想到那个早早逝去,以情种著称的皇玛法,很难理解,对方究竟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思,无视了前头的汗阿玛等人,继而说出“朕之第一子!”这般话来的。
“汗阿玛英明,想必皇玛法泉下有知,必会为汗阿玛感到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