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大利比杨可大了十二岁,这十二岁如一条天河,让两人产生了深深的隔阂,完全不能互相理解。侯大利没有了解杨可的欲望,杨可同样如此。
侯大利坐上越野车,想了想与甘甜的谈话,便拿出小本子,记下与甘甜谈话时无意间获取到的信息。他原本还准备探望田跃进,拨通电话后,才知道田跃进和新婚妻子外出旅行了。
8月12日下午2点,回到刑警老楼办公室,侯大利慢慢恢复了平静和理智。
侯大利意识到从甘甜那里得来的信息非常重要,最关键的线索似乎不在当前,而是出现在十几年前。十几年前的旧事如宇宙大爆炸,持续影响到现在。这也就意味着侦办白玉梅案甚至是杨帆案不仅要盯着杨永福,还需要把目光前移,盯紧生在九十年代的事,特别是1994年间的事情。
侯大利如老僧般坐在窗前,一页页翻看笔记本,脑中涌出了各种信息碎片。信息碎片原本做着布朗运动,没有规律可循。某个时刻,一两个信息碎片生了粘连,引起连锁反应,信息不断生碰撞和融合。
微风起,几片落叶飞舞,掉于窗台。
良久,侯大利合上笔记本,来到会议室。在没有与甘甜见面之前,他提审李小峰的重点放在肖霄身上,现在增加了一个重点,通过李小峰的回忆增加对1994年诸多事情的了解。
“为什么要深挖1994年的事?”江克扬对这个问题有几分不解。
侯大利道:“白玉梅案生在1994年1o月,遇害时是秦永国企业的财务人员。”
江克扬道:“李小峰在1994年也就十一二岁,还在学校读书。”
侯大利道:“1994年是一个特殊年份,有很多重要的事情生,丁丽遇害,黑社会老大胡卫被枪杀,白玉梅遇害,甘甜被人用枪威胁,重案二组秦力和田跃进先后辞职。”
江克扬这才意识到1994年确实不一般,道:“这么多事,让我捋一捋。”
侯大利道:“这些事,我们还要持续讨论,今天先商量提审李小峰的事情。”
商定审讯方案以后,侯大利和江克扬来到看守所,提审李小峰。
走进四面墙,墙内特殊的肃杀之气让侯大利不由得想起了周涛。周涛原本也应该来到专案二组,参与侦办命案积案。谁知飞来横祸,遭遇了陈菲菲案,被关进看守所。一堵高墙,周涛和侯大利被分隔在两个完全不同的区间,过着完全不同的人生。
提讯室内,满脸沮丧的李小峰垂头丧气地坐在椅子上,有人进入,也没有抬头。直到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李小峰这才不情不愿地抬起了头。抬头见到侯大利,他有些羞涩,也生出了几分希望。
走完必经程序,侯大利轻言细语道:“李总,我们过来核实一些情况,希望你能配合。”
这一声“李总”让李小峰顿时长舒了一口气,如找到知音一般,道:“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我说的都是实话,就怕你们不相信。”
“不管什么情况,说实话对李总最有利。”侯大利语调平静,如同对朋友说话一般。
李小峰挺了挺腰,道:“我确实是在说实话,没有一句话是假的。如果说假话,五雷轰顶,天诛地灭。我估计你们不会相信。夜路走多了撞鬼,我就是撞了鬼。”
侯大利道:“我想要看一看是什么鬼,是你内心的鬼,还是外鬼?”
李小峰抬头看了侯大利一眼,想了想,道:“你问吧,我相信你。”
“你认识肖霄吗?”
“认识。”
“讲一讲认识经过?”
“我在金色酒吧认识的肖霄。当时我和几个朋友喝了酒以后,一起到金色酒吧玩。金色酒吧的歌手棒,气氛好,这在江州是有名的。我们进去的时候,肖霄恰好站在台上唱歌。她和其他打扮妖娆的歌手不一样,穿了一件那种男人穿的白背心,素净,又很性感。我觉得这个唱歌女子不错,便给吴新生打了电话,才知道在台上唱歌的女歌手叫肖霄。吴新生接到电话半小时左右,来到酒吧。那天晚上,我们一起喝了酒。”
“一起喝酒的有哪些人?”
“有吴新生、肖霄,还有两个人,这是6月下旬的事情,那时天刚刚热起来不久。”
“还有两个人,是哪两个?”
“那天本来就喝了酒,有些头昏,另外的人实在想不起来了,是吴新生的朋友。我记得这里面的人就数肖霄年轻漂亮,我对其他人没有兴趣。” “有没有陈菲菲?”
“没有,我是最近才认识的陈菲菲。”
“你和肖霄有没有生关系?”
“你怎么知道我们生了关系?”
“回答问题,别反问。”
在前面的对话中,侯大利客气地称呼李小峰为李总,让其放下包袱和抗拒心。这一句稍显严厉的“回答问题,别反问”又让李小峰感受到了压力,记起了自己阶下囚的身份:“那天晚上,我喝了不少酒,有些醉意,直接回家。第二天中午,我给肖霄打了电话,约她到马背山庄园。肖霄果然很爽快地答应了,在约定时间,自己开车到马背山庄园。那天晚上,我们生了关系。”
“你和肖霄是什么关系?”
“我和肖霄没有关系,要说关系,就是炮友。我们生关系后,我给她买了包包,送了手表,还给了钱。我们是那种没有男女感情、纯粹打炮的炮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