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雪凝连连抱歉。
葛晟道:“娘娘无需多礼,本就是闲来打时间,早些晚些皆无碍。”
童正泽、聂雪凝、仲晴飔、申屠烈还有葛晟五人,大眼瞪小眼,各种使眼色,却没有个人先说话,气氛很是尴尬,可本就没人说话,说客也不好开口。
没想到申屠柏仁先开了口,“老葛,今日这饼茶,不好喝。”
“是……是么?两饼茶哪个不好,老太公不妨直言,三月雨也好改进。”
申屠柏仁笑道:“诸位在此,我岂敢多言。乌龙、绿茶各有各的好,饮多了也各有各的坏,我倒是觉得,再好的茶,都不如一饮甘泉来得清冽解渴。”
聂雪凝此时听明白了申屠柏仁的话中话,于是也笑着说道:“老太公所言极是,可甘泉虽解渴,喝多了身体也会难受。”说着将茶盏里的乌龙、绿茶和清水混到一个公道杯中,倒了一盏推到申屠柏仁面前,“如此一来,应当是最好的。”
申屠柏仁没有理会眼前的茶,靠在椅子上,左右瞧着几人,“你们都接了这杯茶?”
此时申屠老太公的眼神,倒与申屠烈很像,想必年轻时也是性情刚烈之人,这一眼下去,童正泽、仲晴飔和葛晟微微低头没敢说话。
个个都是锦渡城的风云人物,在申屠柏仁面前,却像做错事的小孩。也不知这位老太公年轻时是怎样的人物,竟使得几位家主如此畏惧。
聂雪凝见状继续笑道:“这世上哪儿有清白的水,换种滋味兴许更甘醇呢?”
聂雪凝双手端起茶盏,恭敬地呈给申屠柏仁,他却一手挡开,一个太极推手,聂雪凝手中的茶重新落回桌上。
聂雪凝还没表现,尹珏却上前想要教训这个不识好歹的老头,聂雪凝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微微摆头。
申屠柏仁自是看在眼里,瞥了一眼尹珏,看着聂雪凝道:“宁妃如今倒是权势滔天,想来此处争上一争。”
“老太公此言差矣,我也是想帮助大家。”
“想帮大家?”申屠柏仁哈哈大笑,“还是想大家帮你?”
“您也是生意人,若能共赢,岂不美哉?”
“只怕是走了狮子,又来只饿虎。”
聂雪凝不再堆笑,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赶走了狮子,饿虎自然是要回家的,山中的豹子群狼想怎样,老虎管不着。”
申屠柏仁却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宁妃,恕老夫直言,前日你说的句句在理,可这都基于深得圣宠,伴君如伴虎,聂家失势也是一夜之间,我申屠家虽非富甲一方,但手中的生意糊口还是没问题的,煮茶论道老夫奉陪,别的事莫要再谈。”
申屠柏仁话已挑明,就算几大家族都与自己合作,他也绝不出手,刚刚还在想事情进展得太顺,没想到瞬间来个当头棒喝,聂雪凝也没有耐心再死皮赖脸下去,就算没有申屠家的支持,抗衡王氏兄弟也不是太难之事。
正在这时,站在申屠柏仁身后的申屠烈,突然冲出,拿起桌上的茶盏,一饮而下,转而将杯子扔回茶托之上,动作之快,众人听到茶盏和茶托碰撞的声音,才反应过来。
“你……”申屠柏仁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孝顺的孙子,会如此行为,一时没了言语。
“爷爷,您还要畏畏缩缩到什么时候?”申屠烈站出来,暴戾之气涌现,“我申屠家渡口最多,各大产业均有涉足,本与王氏平起平坐,如今他攀附权贵将我们打压至此,你还如此怯懦,难不成想让孙儿也死于王氏之手,您才罢休!?”
申屠烈一口气说完这些话,聂雪凝赶紧看向申屠柏仁,生怕他气得一口气上不来嘎在三月雨。
“你……”申屠柏仁虽气冲云霄,身体倒没什么反应,只是申屠烈应该是说到了他们家最忌讳的事情上,让老太公又气又恼,涨红了脸。
“聂家这个遗孤,究竟给你施了什么蛊,你竟如此忤逆。”
“爷爷,孙儿虽顺您敬您,但也不蠢,王氏兄弟是想将我们逼上梁山,难道还要坐以待毙,等着申屠家真的后继无人?”
申屠烈句句猛戳老太公的逆鳞,想必平日申屠烈在他面前是个听话的乖乖孙,却不知早已积怨许久。
申屠柏仁没有说话,看着倒在桌上的茶杯,神色有些落寞,没了方才的气焰,更像是一个力不从心的老人。
“烈儿,如今是长大了,再也无需爷爷护着了。”申屠柏仁起身,推开上前搀扶的申屠烈,只是从随从手中接过拐杖,一瘸一拐来到船舫边沿,准备登上小船。
申屠柏仁却在此时挺直原本有些佝偻的腰背,“往后申屠家,你做主了。”
说完登船离去。
申屠柏仁站在船头,负手看着前方,聂雪凝看了眼周围的几人,再看看这位老太公,英雄迟暮,黯然离场,实属有些凄凉。
童正泽赶紧来到申屠烈身边,拍拍他的肩,以表安慰。
虽说这样的局面不太和谐,但结果却是好的。
聂雪凝看着诸位家主都在,想直接讲明计划,可申屠烈显然还在气头上,也不敢出声。
申屠烈反而坐在方才申屠柏仁坐的椅子上,道:“诸位已在同条船上,娘娘直说需要我们如何配合。”
申屠烈很快冷静下来,他虽一身戾气,但大事大非上却不含糊,也难怪童正泽会与他成为朋友。
之前都是商场上的小打小闹,如今联合四家,想必会将王氏兄弟打得措手不及。
几人纷纷落座,听着聂雪凝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