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个贵妃又如何?”杨亿瑶呵呵一笑,轻转眼眸,眸底一片深沉之意,“你也早点行事吧,我在我们等你的信。”
赵北搓搓手,“事成之后,得来的东西咱们半分,我也终于能撤了这个伪装了。这家伙外头宅子里的婆娘我实在是应付不过来。”说着就是连连摇头。
那头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沉洛衣一慌神,就被楚封拉了手躲进了一侧的花草丛里。“安静。”他在她耳边低声说到,温热的气息打在她的脸颊上,激起了她一阵战栗。
脚步声由远及近,能听出那人细微的焦躁与紧张之意,沉洛衣不由得的凝神屏气,看着那道粉衣身影从眼前快速的走过,极快的消失于视线里。
待到杨亿瑶拐进了那道墙角之后,沉洛衣才缓缓起身,她身后的楚封也稍微离开了她一些。她有些思忖不过来现在的情况,杨亿瑶显然是知道有人跟着她,怕也猜出来多半是瑞王府的人了,所以才故意和那赵北演了一出戏,目的是为了把这个假消息传出去。杨亿瑶和赵北多少都是有武艺的人,秋若离开他们也已察觉,而她自己亦是离开了几步,后来楚封的接近,她因满腹心事并未察觉,这才被他轻松制住。
“楚封?”沉洛衣微微挑眉,唤了一声。
楚封双眸里如盛满了月色一样清澄透亮,只消一眼,便可蛊惑人心。但是,他之前眸里深处的莫名深意,她看的清清楚楚,此番见到此人又联想到他之前的动作,便有了几分不适与警惕,她看着他,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温润笑着,开口,“随你过来的。”
她就蹙了眉,还欲再问,他便再次开口,“我本不想打扰你们,只是看你欲要离开,这才一时急着上前了。”他顿了一下,“只是看你精神恍惚,这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沉洛衣依旧蹙眉凝着他,但也不过看了一瞬之后,便说:“还是你想的透彻。若在那个情况里你出来,我怕是要暴露了。”她嘴里这么说着,心中想的却是当时她没有察觉出他一丝半点的接近,这样悄无声息的,就算她心里再有事情,也不会丝毫没有察觉才是。
他就这样在银白的月色之下看着她,静默不言,眼神一如往常的温柔如斯,在此夜色灯光的相称之下,好看的说不出话来。若是以前,她还可以毫无顾忌的称赞一两句,而现在……
“还是你想的周到。”她这样说到,脸上也带了笑,不愿意在这地方多待。“这地方不能多待,我也要早些回去。”他说他是随着她一道来的,“你有看见王爷吗?”
提到顾烜,他眼底柔意中略有波动,却并不会让人察觉,若不是沉洛衣凝着他观察,怕也是不会发觉。
“确有看到,也看到了你与他争吵的事情了。”
听他这样说,沉洛衣略略转了转眸子,本想着就此回去,看看那小子是个什么情况。完全不在状态里沉洛衣就被楚封一句话唤回了神,“既然我们都在,不如,就仔细说说吧。”
她略有疑惑的抬头,他目光坚韧,饱满炙热深情,“洛衣,与他和离吧。不要被先帝指婚禁锢了自己,他根本配不上你,以前是,现在更是!”
此话一出,她才猛地想到,眼前这人,就是说服了自己父母亲,并让自己都动了和离心思的那人。她眉心不着痕迹的一蹙,心头微动,然而面上作出一副平平淡淡的样子,似乎激不起一丝风浪来,看得楚封都不禁心下微惊。
“是,我有此意。”她凝视着他,“不过,现在……”
“现在还是以杨亿瑶的事情为重,谁也不知道他们商量着要这宫里的什么东西。而且王爷那边……暂时还离不开我。”
说这么多,不还是因为楚封一番行为太惹她警惕。
楚封这个人,如今不得不重新让她审视了。
“洛衣……”那人的声音里似乎带了丝若有若无的冷意,一双眼眸里如坠了寒星一般,看得沉洛衣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说:“你何必如此在意那个人。”
☆、【住下】
印象里楚封是个极为稳重谦和之人,就算是生起气来,说出的话也是温温和和,总是一副好脾气的与人理论。常常是几句话就说的那人哑口无言,自始至终都是一副温润尔雅的模样,好似这人根本连生气是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与他相熟的都清楚,这人越是显得沉稳温和,就越是生气。
然现在,楚封一番神情语调转换,让沉洛衣颇为错愕。按说,以他的个性,怎么会露出这种神色来,若是常人冷起脸来对她,她会晓得自己让他不高兴了。而楚封,此时已经与她印象中的那人完全对不上号了。
毫无疑问的,现在的楚封,心情很不好。
她压下心中疑问,看着他道:“不是我在意,而是现在情况容不得我再想些别的。”试探性的说出口,“不管你的计策有多巧妙,你能直面皇权?”
此话一出,果不其然见他神情一怔,旋即就有几分阴沉了表情,但极快的又恢复如初,不见一丝阴霾,还是那副温和模样,“总归是有办法的不是。”
沉洛衣看了一眼从那处出现的一个小宫女,她连忙找到了说辞,“楚封,现在是在宫里,不管你有什么话,我们现在都不能说。”
楚封还欲张口,就被她打断了,“有人过来了,你好自为之吧。”说罢,再也不看他一眼便转身离开,楚封看着她从容自如的身影,几乎是毫无察觉的勾了唇角。眼底里闪烁着的光亮在这月夜之下甚为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