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经历的一切都告诉她,这样的行为无趣且无用,只会让其他人抓住自己的把柄,加以利用和嘲笑。
但这几次与容诀的见面,每一次都让桑宁宁觉得不安。
就好像只要她一不注意,大师兄就会变成另一种模样。
可是桑宁宁又实在想不出,容诀还能变成什么。
没有心跳,体温冰凉……总不见得大师兄其实是怨魂?
桑宁宁几乎要被自己奇怪的想象逗笑,她禁不住弯了弯眼睛,清冷的面容也被染上了艳色。
怎么可能呢?
桑宁宁想,哪有怨魂能像大师兄一样温柔?
容诀低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他眼下落了一层阴影,遮蔽了眼中神色。
他没有开口,而是静静地等待着桑宁宁的话。
这一刻他不似神佛,却像是在聆听审判的信徒。
“……就像是今日。”
桑宁宁终于组织好语言,慢慢地开口:“可不是谁拦在我面前,我都会想要去给对方遮雨的。”
“还有师兄的法相。”桑宁宁摩挲了一下容诀腕上的鳞片,用指尖勾勒着边缘,“虽然我对蛇没有什么太多的偏好,但若是出现在师兄身上,那我就很喜欢。”
譬如现在。
她看着那些小小的蛇鳞,都觉得漂亮极了。
桑宁宁认真的叮嘱:“所以,师兄以后,千万不要再去剥掉它了。”
少女清澈又缓慢的话语如一场细雨,于是容诀心头那场从鬼哭林中就燃起的不灭的烈火,在这一刻,终于被扑灭。
桑宁宁说完这些,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
心跳快得不同以往,耳根处也有些发烫。
桑宁宁别开眼,抬手就想要推开容诀离开,却不料一下被容诀抓住了手。
桑宁宁一怔:“大师兄?”
剩下的话全被止住。
耳畔处传来了轻轻一笑,只见面前眉眼如画的青年垂下,捧起了桑宁宁的脸,在她的眉心处落下了一吻。
他的唇同样冰凉却又柔软,这样轻轻的一吻,如夜晚中挂在天边的月色,缥缈得让人抓不住,但又确确实实落在
了她的身上。
心跳声在耳旁彻响,桑宁宁几乎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快停止流动。
在这一刻,桑宁宁的思绪漫无天际,甚至在想,大师兄没有心跳,所以这心跳,一定是她的。
……她的心跳还可以跳的这么快么?
桑宁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只知道她到了练剑场后,就开始练剑。
从日出到日落,又从日落在日出。
就把整个练剑场折腾得如怨魂过境般萧条。
钱芝兰本是路过,都忍不住倒退几步,赞叹道:“桑师妹,你方才那招可是剑谱上的‘月鸣无生’?当真是朗照大地又缥缈无形,分明你的动作看起来也不快,但我一点都抓不到那剑锋。果然,出关后,你的剑法更上一层啊!()”
桑宁宁收起剑背在身后,看向钱芝兰:多谢师姐夸奖。可惜这一招的反势,我至此还是没领悟。?[(()”
说着这话,桑宁宁的神情不禁透出了几分郁闷来。
自从离开青龙峰后,她觉得身体上都松快许多,无论是运剑还是修炼心法,都无比顺畅,如今稳扎稳打,几乎快要到了金丹中后期。
用流光仙长的话来说,是“远离了偷你气运之人,气运自然该回来了”。
她被桑云惜用奇怪的法子压了多年,如今一朝气运归来,自然做什么都顺。
只是饶是如此,这《无名剑谱》上的四招,依旧让桑宁宁觉得有几份挫败。
然而她这么想,别人却不是。
钱芝兰张大了嘴,嗓音都有几分颤抖:“所以,师妹你的意思是,那《无名剑谱》上的‘风花雪月’前四招,你都领悟了?”
桑宁宁:“是……?”
她看着钱芝兰的神情,有一瞬间几乎想要改口。
钱芝兰目瞪口呆的看了桑宁宁许久,无比羡慕道:“我要是有师妹你这样的天赋——”
桑宁宁绷着脸,任由钱芝兰打量,神情中有些不可察觉的紧张。
她很怕钱师姐因此疏远她,又或是因此而不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