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天朗气清,许兼天没亮就出门了,闻青轻和小七留在医馆。
她闲时翻书,翻出来一张药方,看着墨渍很新,字迹很乱,似乎是不久之前写的。
闻青轻在青要山上见过跟这个差不多的方子,是蒋老开给江醒的,她跟宋书一起煎过药,因此记得。
闻青轻认真看,又意识到它们其实很不一样。
许兼写这张方子似乎斟酌了很久,有几味药材被他删了又加、加了又删,用量改了又改,整张纸都被墨渍填满,看不出最后的成品。
许兼有时会遇上奇奇怪怪的病症,他白日没有时间,晚上就坐在灯前钻研药方。
这些时日,闻青轻早
起来到无病馆,经常见到许兼穿着跟昨日一样的衣裳坐在馆中,桌上一盏残灯,灯下搁着纸笔和药材。()
他在调方配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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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青轻来时,有时候许兼正在写,有时候睡着了。
无论是那一种情况,许兼都在这儿L待了一夜。
闻青轻时常觉得,要是她也这样刻苦,她肯定已经是天下第一的剑客了,但是不行,她不能不睡觉。
许兼不喜欢抽时间整理药方,因此在开方的时候便会归类整理好,钻研同一种病症后调出的方子会被他放在同一个地方。
闻青轻举起这本医书倒了倒,里面果真夹着十几张看起来乱七八糟但实则有点东西的方子,有的被他做了个标记,代表部分可行,有的则被彻底推翻。
一个多月来,许兼熬了这么多夜,就是为了配这个药方吗。
闻青轻怔了一下,她在医书最后几页的夹层里,翻出一张干干净净、工工整整的成品。
除去闻青轻熟悉的几味药,还多了几样新的,用量也和她记忆中的不同。
这几味新药,闻青轻都见到过,医馆里就有;只一味黄叶草,她是第一次听说。
许兼最初开出来的方子跟蒋老的几乎一模一样,或许就是为殿下得的那种病开的;他这些天也遇上了类似的病吗,怎么会这么巧;难道他知道她想求他为谁看病,可是他不可能知道啊;哪怕他知道,他都没见过太子殿下,怎么开得出方子……
千百种思绪涌上脑海,闻青轻握住方子的手都细微地颤抖起来,一时间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只觉灵魂出窍飘忽于寰宇之间,直到小七过来扯扯她的衣裳,闻青轻才从神游状态中挣扎出来。
清醒时,才知汗水已打湿衣襟。
她心中藏有种种的不明白,但唯有一件事很确定。
许兼!
他一定能治!
闻青轻莫名多了许多期待。
她心情好,给小七许多碎银让他出去买好吃的。
小七虽不明所以,但还是兴冲冲跑了出去。
她将方子收起来,待在馆中翻了一会儿L医书,运气很好,很快在一册古籍上找到黄叶草。
——叶黄茎深,生长于悬崖缝隙之间。
看这味药材的描述,想来并不好拿,但是没有关系,既然世上有这种东西,哪怕历遍千山万水,也总能得到。
闻青轻顿时非常快活,又把许兼的方子拿出来瞧了瞧。
这时,街上忽然响起嘈杂的脚步声,闻青轻抬头望去,只见一行官兵冲进医馆,其中一人还钳制着一个死命挣扎的小孩子,正是小七。
闻青轻目光微移,注意到前几日见过的那个锦衣男人。
听其他人对他的称呼,才知道他是云中县衙的师爷。
狗皮膏药好烦人。
闻青轻冷眼望他。
狗皮膏药上前,文绉绉道了一句,“小娘子,别来无恙否,”而后从袖中拿出一卷帛书
()(),细细列了十几条莫须有的罪名▃()_[((),小七听着,哇地咬了一口钳制他的小吏的胳膊,小吏吃疼,甩甩手将他丢开,小七连忙跑到闻青轻身后,探出一个脑袋,眼中带火,破口骂道:“狗官!我呸!”
闻青轻靠着药柜听小七骂人,惊了一下,也跟着骂了几句,又听一个小官回骂。
柜中药香清苦,闻青轻骂不过他们,于是安静下来。
她忽然觉得,坐牢也不是不行。
此事皆因许兼而起,她为许兼做一次牢,这活菩萨还能不跟她去京师吗。
闻青轻打定了主意,抬眼望着门口一堆人,很有礼貌地提醒道:“我若进了牢狱,只怕不会轻易出来,诸君,还请慎重。”
师爷捋了捋胡子,一副诸事皆在谋略之中的模样,挥一挥手,令小吏们上去拿她,回过头来对其中一个小官说:“她所有倚仗皆因有个在京中做官的叔父,云中那位贵客是士族之后,与宫中也说得上话,位高而权重,比她叔父强上很多,你放心就是。”
小官连连应是,点头哈腰道:“还请贵人多多提携。”
师爷道:“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