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影動了動,又近了幾分,目光略過容塵,只在另外幾人身上掃過。
下一瞬,威壓消失,他落於地面彎眸淺笑:「師姐師弟走的匆忙,還以為有什麼急事,原是師叔師伯來了。」
他邁步往前,臉上仍是笑著:「師叔師伯來做客怎的不提前知會一聲,師侄好備好酒菜為師叔師伯接風洗塵。」
傷勢過重,季容和祝修已有些力不從心,知曉逃脫不了,只得護著人步步後退。
鳳醉月和祝修提劍護在幾人身前,時刻警惕著對方動手。
幾人後退一步,顧笒煌便往前一步,一退一進,眼見雙方距離越來越近,祝南有些繃不住了,沖他吼道:「你站住,不准過來!」
顧笒煌腳步一頓,滿目驚詫:「你在喊我?為何?你怕我?不,你不該怕我的,我們曾經出生入死,是最要好的夥伴,我們應該並肩作戰……」
他自顧自說著什麼,不自覺又往前一步,鳳醉月拿劍的手微微發抖,想起他近乎屠光整個山派的血腥場面,心中恐懼更甚,終於控制不住沖他道:「你別往前了,算我求你,別動了行不行?!」
這聲音近乎帶著哭腔,刺得面前之人一顫,果然站著不動了。
他有些無措,似乎想上前將那哭泣之人的淚抹去,卻又顧著她先前懇求不敢動作。
「你……你別哭,我不過去就是了,不過去就是……」隔著幾米距離,他生澀地安慰。
見她稍稍止住哭泣,他試探伸手,連指尖都帶著顫抖。漆黑的眼眸凝視著她,輕聲誘哄:「醉月,過來,到我身邊來。我不會傷害你的,相信我,慢慢走過來好不好?」
鳳醉月一抹眼淚,舉著劍果斷搖頭後退。
幾人越退越遠,顧笒煌的心也跟著直往下沉。
仿佛過了漫長的一個世紀,他開口道:「為什麼……你們要他不要我?」
聲音隔著老遠,裹著魔氣乘著夜風,在一行人耳邊迴蕩。幾人同時沉默。
片刻,季容道:「因為你弒師。」
「弒師?」
他仿佛聽到了什麼天大笑話,放聲大笑,直到笑出淚來。下一刻,臉上笑意盡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盡恨意。
他一字一頓,鏗鏘有力:「所有恩情未曾沾染,所有苦難未曾落下,仇人都沒他那次次到位的本事!」
「這種人,也配為師?!」
他望著季容,似質問似不解:「我不過將他對我做的對他也做了一遍,同樣的事,怎麼換個身份,還錯了?」
容塵眼眸低垂,心道確實。
當初他將顧笒煌廢修為,挑經脈,鎖妖塔,如今他將他廢修為,毀經脈,關血池。種種懲罰,一樣不多一樣不少。他不過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拋開師徒關係不談,確實算不得錯。
祝修微揭眼皮:「本就是你不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