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正在开车的阿纪当然也听见了霍齐琛和黎晚音的对话,他不禁瞠目结舌,差点儿手一抖,把迈巴赫开进路边的沟里。
让堂堂霍家话事人唱《一只哈巴狗》?大少奶奶别太离谱。
阿纪无语。
霍家话事人本尊自然比阿纪更无语。
黎晚音话说完后,霍齐琛先是静默了整整十秒钟,随之便开始严肃地思索,这个《一只哈巴狗》是个什么歌。
听这歌名像个儿歌,霍齐琛不仅不会唱,连听都没听过。
就在他考虑着,自己要不要勉为其难,让阿纪把这歌搜出来听听时,他怀里那位醉猫小姐又有了动静。
这一次,黎晚音倒是没再提出要霍齐琛唱儿歌之类的非分要求,她像是坐得不舒服,在他怀里很不自在地扭动了两下,然后便很突然地哭了起来,豆大的眼泪不停从眼尾往外钻出,模样柔弱极了,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看见黎晚音的眼泪,霍齐琛先是一怔,而后眉心不由自主便拧起一个结来,抬指抹去她眼角的泪珠,低声问道:“你哭什么?”
为什么忽然哭,还哭得这么伤心?
黎晚音像是没听见霍齐琛问她的话,脑袋垂得低低的,只一个劲的哭,两只手的手背在红彤彤的脸蛋上来回乱蹭,很快便将妆也蹭花,眼线眉粉糊得一塌糊涂。
她不回答,霍齐琛只好自己猜,猜来猜去,结合之前生的对话,他问她:“就因为我没有给你唱你想听的歌?”
说实话,如果不是这会儿黎晚音哭得眼泪鼻涕已混作一团,个人形象已近全无,霍齐琛可能会生出一种怀疑,觉得这小女人是在假借装醉报复他——他之前为了试探她,让她唱了俞寒的那《夏潮落》,现在她又要他唱儿歌给她听,两件事如此微妙,很难让人不联想到一起。
但此刻黎晚音的眼泪那样真实,无形中便将她装醉的可能性给排除。
她哭得太可怜了。
是的,可怜。
不是悲伤,不是难过,也不是凄惨,纯粹的可怜。
霍齐琛是个很难换位思考的人,他生性冷漠,甚至有些极端自我,这让他很难对旁人的感受产生共情心理,仅出于旁观者的感受来说,看着黎晚音哭泣,他只觉得她可怜。
黎晚音的那些眼泪和楚楚可怜的神态,让霍齐琛向来冷沉无波的心境,乱成了一团麻。
霍家大少提出自己的疑问后,沉浸在哭泣中的黎晚音仍旧没有回答他的话,埋着头用力吸鼻子,整副小巧精致的鼻头都显得通红。
霍齐琛见她怎么都不肯吭声,只觉无可奈何。他蹙眉陷入迟疑,好半晌才又轻叹了口气,手掌在她脑袋上轻抚两下,语调轻柔得像在哄一个不肯入睡的孩童,道:“你说的歌我不会唱,唱别的,可以吗?”
黎晚音这次终于有了点反应。
她抬起哭红的眼睛望向他,目光仍是迷蒙的,点点头,算是同意。
之后,霍齐琛便微启薄唇,低低哼唱起了一歌曲。
低哑清冷的男性嗓音在宽敞的车厢内响起,仿佛自带回音,每个音节每句字词都显得那样悠远,充满了画面感。
黎晚音眨着眼睛认真地听,惊讶地现,霍齐琛唱歌竟然非常好听。
好听的程度具体化一点,大概就是即使此刻她大脑再昏沉,也能在他的音色钻入耳道的瞬间,起一身的鸡皮。
驾驶席里正在开车的阿纪也听得聚精会神。
毕竟以他老板的矜贵身份,想要听霍家大少唱歌,几乎比请乐坛当红巨星给你开私人演唱会还难。听一曲,说如闻仙乐延年益寿,那太夸张,但也确实是非常高的翻唱水平。
没一会儿,霍齐琛一歌唱完了。
黎晚音赞叹于大公子的音色和唱功,忍不住翘起一根大拇指,给他点赞,非常郑重地说:“好听!霍总,你唱歌真是一绝。”
“过奖了。”霍齐琛语调很散漫,“好不好听是其次,重要的的是能把三小姐哄开心,不哭了就好。”
“我哭其实不是因为你不给我唱歌,只是忽然就想哭。”喝醉的人哪有什么逻辑,黎晚音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说起话来显得语无伦次,口齿也不太清晰,“不过哭这一次能听见霍先生你唱歌,也算很值了。”
霍齐琛端详着她面容,觉得她妆容糊做一团,整张脸像只小花猫似的,倒是可爱得紧,随口道:“我唱歌真有这么好听?”
“嗯!”为保证自己话语的真实性,黎晚音翘了一根大拇指还不够,又补了另一只,“级级好听!”
醉酒的她比往常更加有趣,霍齐琛忍俊不禁,挑挑眉:“是吗。你详细说说,怎么个好听法?”
黎晚音听后,想了想,接着便十分郑重其事地答道:“第一,你粤语音特别标准。很多内地的专业歌手翻唱粤语歌,很多音都有点问题,你这粤语水平,放到粤港地区也没人挑得出你毛病。”
“嗯。”霍齐琛懒懒地颔,“还有吗。”
黎晚音:“第二,你音准节奏把控得很好。你唱的这歌我也挺喜欢的,在家里经常把原唱放出来听,你每个音和每个节拍都很准确。”
霍齐琛:“嗯。还有吗。”
黎晚音:“第三,你声音也很好听,唱歌会让人产生身临其境的画面感。”
霍齐琛听得十分受用,嘴角牵起一道玩味的弧,又问她:“还有吗。”
黎晚音愣了下,怔怔道:“我都给你罗列出三个很细的优点了,还不足以说明你唱歌唱得好吗?”
“我其实一点也不关心自己唱歌有什么优点有什么缺点。”霍齐琛注视着她醉意朦胧的眸,直白道,“我只想单纯听黎小姐你,夸一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