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她这一出戏铿锵地唱下来,还能朝余刺史拱手,真诚地对他说甜话。
“傅六虽孤陋寡闻,也知余刺史在怡州万民传颂的嫉恶如仇的盛名,今日得见,果然是名不虚传,特备薄礼一份,愿刺史笑纳。”
她伸手往自个腿边的凳子里掏,将刚才顺手塞到凳子下的画卷拿了出来。
“幽客居士的最新画作一幅,刺史看看可否喜欢。”
原本看她随意地从凳子肚下掏出一幅画来,众人还以为是街边的书画摊子上随手买来糊弄人的,却不想傅六张口就报出了幽客居士的名头。
刘四就坐在隔了一个的位置上,自然看见了刺史打开画卷上的金印。
真迹,这居然是幽客居士的真迹!
傅六她是从何处拿来的幽客居士的新作?
自幽客居士三年前在一家名为晋江的书舍里大火,被文人墨客争先收藏后,这位幽客居士的画作价值在一夜间就翻了倍,据说连当朝十二岁的幼帝寝宫里都挂了一副,日日观望,爱不释手,更是金口玉言夸赞过——
当朝只有幽客居士能当得起金印。
这一句话,原本已需千两白银才能购买的画作,更是在一夜之间疯长成了千金难求。拥有者更宝贝,渴求者更疯狂,牟利者更兴奋。
而偏在这种时候,幽客居士明言身体抱恙,将减少作画。
此等盛名之下,非但不现身人前接受追捧,更是急流勇退,重归质朴。
幽客居士的言语表率,瞬间成为士大夫之流的楷模,称其不愧是画兰高手。
这样千金难求的画作,傅六居然就把它扔在了凳子底下!
一时间,在场众人看傅六的眼光都带了八分嫉妒。
傅挽摇着扇子,弯唇浅笑的模样,完全就是个不知风雅只懂风流的公子哥,“看来这礼算是送到了余刺史的心头上了,也不枉我为此废了老大功夫。”
从她的满贯堂跑到她大哥的幽客堂,再从画篓里随便捡个来,也真是挺累的。
余持重将画卷一收,小心折了交给进来的侍从,看向傅六的笑里,和煦之外又多了几分亲昵,连眼神里也带了几丝亮光。
“傅六爷这相当是给我送了千两黄金啊。”
傅挽心里一咯噔,愣了一瞬没接口,余持重已经转过头去,招呼众人用膳。
“我光顾着与傅六爷亲近了,却是忘了让诸位用膳。宴席甚好,诸位可不要与我客气。”
其余人点头说着客套话,都觉得这次已经让傅六出了大风头,得了新任刺史的青眼,哪里还肯再落人后,剩下的宴席里,都没让傅挽再多说过几句。
最后宴罢出宣眺楼时,好几位都已经站不住脚,由着小厮扶着。
傅六也被灌了不少酒,上车时看着也是熏熏然的模样,整个人都靠在扶着她的扶琴身上,是不是还伸手在她脸上摸一把揩油,与众人嘚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