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刚才黑衣蒙面人双手一扬,是向时月放了暗器。
这暗器功夫乃是时月师父周止泉的独门绝学,其身法、手法非常特殊和隐秘。所有暗器均是在空翻与奔跑时放,而且全是在头朝下或身子歪斜的情况下投出,这样的放难度非常大,但也非常隐蔽,可以攻敌不备,让人防不胜防,往往一击得手。秦时月自得亲授,早晚刻苦练习,早已掌握技法。
本来,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愿用暗器的,总认为有胜之不武之感。
但今天见对方交手时间不长,即用暗器,觉得此人宅心不仁,便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是教他做人,二是也想试试所习技艺的效果,所以掷了一颗果子出去,果然一击奏效。
他不用石子,觉得威力太强,所以平时身上揣的,都是麻栗果、楝树果、无患子等新鲜的坚果,可以最大限度地降低对人的伤害。
胸袋里倒是放了金钱镖,那可是杀器,非紧要关头不要。
秦时月正待追赶,斜刺里忽然闯出一骑,上面有个着灰色便服之人。没待时月细看,眼前白光一闪,想是有刀剑来袭,于是急挫身,以双膝跪于地面,身子往后一仰,人就从对方马肚下贴地滑行出去,一边摸出几颗楝树果子,从肩上倒掷出去。
只听“哎呀”一声,待他转身,已见灰衣人摸着后脑急驰而去。
秦时月这时就怨自己少了听风辨音之术。他想,第一个黑衣人谅已跑远。第二个灰衣人倒还可以追,只是不知道对方往哪跑了。
如果是往江边跑的,他追去也没用,因为不知道那人是顺流而下还是溯江而上。刚才来时,见有条山道通向西边的山岭,那里僻静,便于隐蔽,那还不如顺着它追一下试试。这样一想,便飞奔前往杨梅树下,上马急追。
约莫跑了五六分钟,前方出现一点人影,约莫有半里路,在月光下快往前移动。
秦时月见了大喜,双腿在黄膘马肚子上狠狠夹打了两下,然后双膝一扣,黄膘马就四蹄腾空,开始风驰电掣一般奔驰。时月耳边一时风声大作。
这马,打秦时月自草原上收服以来,已经习惯了他的肢体语言,根本不需要鞭打或口令。
时月缰绳一松,小腿一磕又肚,双膝扣紧两肋,它就会开始奔跑。
时月将上身伏于它背上,就会往死里跑。
时月身子直起,马就会略微减。
一旦双膝松开,它就会碎步小跑。
缰绳拉起,则会停住。
秦时月很快将距离缩小到七八十米,可以清楚地见到,是刚才那个灰衣人,骑着马在跑。眼看就要追上,可山路一转,对方却在视野中消失了。
秦时月策马奔上旁边一个种满茶叶的陡坡,手搭凉蓬望去,只见山路蜿蜒,尽在眼底,但就是不见了那黑马与灰衣人。
根据刚才的距离,对方绝无可能跑出他的视野之外,于是急往两边山坡上张望。
果然,西面的山坡上,那灰衣人已经弃马往上急奔。秦时月急忙跟上,追上黑马后,让黄膘马与它并辔,将两条缰绳拴于松树上,然后从马鞍上的旅行包里掏出两份马料,再将双肩包背在身上,健步追赶起来。
到得一带巨石前,灰衣人再次消失。好时月,也不怕对方有没有伏击,将插在包里的金箫拔出来,握在手里,聊作兵器,一边在巨石前警觉地搜寻。
他忽然被一个下行的斜坡吸引,走下斜坡,向右一转,前面居然是个两三米高的岩洞,如怪物一般张着大口立在他面前。
他犹豫了一下,伏下身,将耳朵贴在地面听了,听出洞中有人跑动的声音,于是从包里取出矿灯戴上,甩开脚步追赶起来。
岩洞曲折,好在脚下是干燥的,虽有上下坡,但地面多半平整,即使偶尔有岩石阻挡,由于有强光照明,都能及时现和避让。
洞顶时高时低,高的有几丈,低处须蹲身通过,都悬着钟乳石,灯光照上去,反射出晶莹的光芒。有的石壁微微潮湿,隐隐有滴水的声音。好在没有现支洞,故时月能一路追踪。
约莫半个时辰,前面忽然开阔,时月便见前面民有一根光柱在晃动,该是刚才那个灰衣夜行人了,原来也带着手电,难怪敢进洞,还跑得那么快。
他一边加快脚步,一边格外留心脚下。对方显然现了后面的强光,一时移动得更快了。
时月脚力向来很好,但因不熟悉环境,又要留心脚下,还背着个大包,无法放开,而对方看上去轻车熟路,两相比较,他就落了下风,所以即使紧赶慢赶,两人却始终保持着百十来米的距离。
秦时月跑得气喘如牛,于是冲着灰衣人喊道:“站住,不然我开枪了!”
喊声在洞内激起巨大的回音。
对方显然怵了,犹豫了一下,度也明显慢下来。秦时月抓住时机,急从胸袋中摸铜钱在手,冲着人影连投三镖,灰衣人身子晃了几下,消失在拐角。
秦时月赶到,不见人影,用手电仔细搜索地面,却有一滩新鲜的血迹,知是对方中了镖,便起身用手电仔细搜寻,却见左边出现了一个支洞,洞口黑黢黢地立在眼前。
出现了岔路,这如何是好?他忽然见到支洞地面似有一物,用手电一照,原来是一块沾血的手帕。
时月想,此地无银三百两,这不明摆着让我上当么?便转身离开支洞,照原路径直追去。
再过半小时光景,洞口到了,可哪里还有对方的踪影!秦时月这下才怀疑自己是上了对方的当,灰衣人应该是从手帕所在的支洞走了。真是兵不厌诈,他上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