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团这么大,人才这么多,我算哪根葱啊?”
谭雅瞪了他一眼,往口中送的菜也停了下来。
这一瞪汪承宇立时通身紧张,今天就不该来,总有一种噩运缠身的感觉,甩都甩不掉,一会儿还不知道有什么在等着自己呢。
“你爷爷是隧道领域第一人,放眼全国没有比他资历更老的了,你外公是地质兼机械领域的专家级学者,你妈妈是盾构机研发分项目负责人,国产盾构领域专家,你爸爸……算了,不提也罢……”
“……”
老妈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我回不回来没关系,但是不能说自己不行?
也对啊,男人不能说不行。
汪承宇心里打着鼓,见老妈终于不再问什么,于是吊着胆子开始撸虎须。
“妈,当年你为什么和我爸分居啊?”
“他笨。”谭雅简洁得不能再简洁地说。
“可你们当初不是因为那件事儿才走到一块儿的吗?”
“是啊,我都后悔死了,当初就是太可怜他了。”
“可怜?”
爸妈的历史他从来不知道,不管向谁问起都碰一鼻子灰,若是赶上心情不好的时候还会挨一顿数落。
“就是可怜。”谭雅笃定地说:“那件事儿后,他哭了三天三夜,一开始我是跟着哭的,可哭着哭着发现脸上生疮了,疼得厉害,就不敢再哭了。”
女人都是爱美的,尤其是漂亮女人,谭雅当年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因为这个留下暗疮,一直耿耿于怀。
“一开始我是自责的,恨自己为什么要钻隧道,结果把人害了。”
“后来呢?”
“后来我反应过来,要不是你爸我又怎么会到处乱跑,动了钻隧道的心思?隧道平时是有人把守的,偏巧那天让我钻到了空子,早几分钟晚几分钟我都进不去,而且不管早进去还是晚进去都不会有事,偏巧在最不该的时候进去。”
或许一直把这件事压在心底,谭雅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有些偏执,她吃不下了,碗筷一堆,头也不回的走出食堂。
汪承宇细嚼慢咽的把食物吃完,按规矩放好了餐盘,正要转身出去,却险些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哎?是你啊。”
“汪承宇!”
对方显然比汪承宇还要吃惊,他指着汪承宇的手都哆嗦了。
“我办离职的手续停了,说好的大叫三声呢?”汪承宇得理不饶人。
“事情还没结束呢,你留不下,你放心吧,我知道你肯定留不下。”耿家辉极度讨厌这张得意忘形的脸,可他又不敢太过份,这几天谭老师也不知道怎么了,像吃枪药一样狠狠地修理了他一番。
“哈哈,那就再等几天,让你心服口服。”汪承宇扬长而去。
心服口服?
自己为什么这么说呢?
似乎什么也没发生,似乎又发生了很多。
谭雅的屋子里烟气弥漫,妈妈又开始酗烟了。
汪承宇默默地打开窗子,越长大越发现,妈妈的心里一直耿耿于怀一些事情,现在这件事情的源头被自己抓住了,可是怎样才能让她从阴影中走出来呢?
……
那次事故后,因为谭雅入伍时还未经新训,勒令退出现役,档案不做入伍记录,而汪建国则给予严重警告处分,这个处分直到兵改工之后也没撤销。
之后几年汪建国发愤图强,一边埋头苦干,一边刻苦学习,终于获得提干的机会,两人再次相见是在工程兵学院,因为相互间都有心结,所以在一起谈了好久,被外人误以为他们在处对象。
一位政治部主任做了红娘,介绍两人处对象,谭父十分欣赏汪建国的拼劲,谭雅懵懵懂懂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稀里糊涂的结了婚。
婚后不久谭雅发现自己怀孕了,因为夫妻长期两地分居,谭雅只得一边教书,一边独自带孩子。
幸好两年后铁道兵不留一兵一卒,全员兵改工,分居的日子总算结束了,然而更可怕的事出现了……
“之后我发现两个人在一起还不如不在一起。”谭雅吐着烟圈,面带倦容地说道,“我们在一起根本就不适合。”
汪承宇打小的时候,父母就两地分居,老妈长年住宿舍,不到过年绝不回家,都快赶上牛郎织女了,不过牛郎织女好歹是相互思念,这对夫妻却是各自投身各自的事业,也不提离婚,就这样过。
“你们是不是在一起就吵?”
谭雅没做声,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