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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荆州水师（第1页）

滚滚江水的长江南岸，江陵城郊外离渡口三十余丈的空旷地。

帐幔下荆州别驾庞统，带领诸多荆州南郡官吏掾属两百余人在此处，迎候关羽率军返回江陵。

其余诸郡守没有调令不可擅离职守，也就没有前来。

为何南郡官吏会这么大阵仗，皆因前日从成都，传来累封两端的信牍，荆州牧刘备让关羽暂督荆州事务，换言之，现今荆州大小事务，是由关羽辖制。

刘禅特意找了人较少的地方，目光好奇地打量纷攘的人群，许多官吏扎在一块，不知在小声议论什么。

蓦地现，人群里有一面相丑陋稀疏胡须的文士，似乎在望着他。

刘禅不由皱起眉头，扯过旁边张绍，暗指问道：“此公何人，为什么盯我看？”

张绍朝那边张望了眼，低声说道：“此人是治中从事潘濬，之前或许是认识你，有些惊讶罢了。”

刘禅点了点头，原来他就是投降东吴后，被孙权派过去剿灭习珍的潘濬……

数月下来，刘禅已见惯不惊了，无他，墙头草见太多了。

此时，张绍又指向与庞统扺掌而谈，身材瘦黄上唇八字胡，头戴二梁进贤冠的官吏，笑说：“阿斗，你可记得那人是谁？”

刘禅引以望，现实在没印象，便摇了摇头。

张绍吃惊说道：“你竟然忘了，此人是糜太守，乃是你的前舅父！”

刘禅下意识回道：“是你前舅……”

话音未落，留着浓髯头系赤帻冠的军吏，在刘放警惕中，快步过来，拱手喊道：“公子多月未见，近来身体可好？”

刘禅不知如何称呼，只好先点头。

见状，张绍附在耳边，轻声介绍说：“此是公安都尉傅士仁将军也，乃是在平原县就追随主公的旧部。”

刘禅强撑面色不改，搭腔到对方离开。

才揉脸咂舌道：“这下认齐了荆州的投降派，也算意外混个眼熟。”

须知这些投降的人，但凡意志坚定些凭江陵坚城，不管之前有何过失，抱立功赎罪的心态，多防守几日。

等关羽水师南下，将功补过，荆州南郡的失守还犹未可知……

说来也奇怪，公安被拿下后，按理说沿江的烽火，应该已经点起，为何江陵却收不到讯息，直到吕蒙把傅士仁推出来，才知道公安已经投降了。

刘禅不由得皱眉，荆州的水还真是深啊！

“来了！”张苞眼尖地瞧见江面上越来越多的船帆，指着说道。

庞统和糜芳停止交谈，在场的官吏掾属，都肃穆起来整理衣冠，向前迎去。

江面波光粼粼，顷刻间，已是黑压一片。

最先出现的是，船身窄小度灵敏的数十艘斥候船，其后是往来如飞鸥的走舸，船舷有女墙，因操纵桨的人数，比其他船多出一倍，度非常快。

后边跟着五十余艘的艨冲和斗舰，艨冲是一种战斗力很强的战舰，外边蒙着牛皮，因为蒙了牛皮，敌人的箭矢就不容易射到里面的人，里面的人可以用弓箭和长枪，从小孔攻击外面的敌人，属于进攻性快艇，专用以突击敌方船只。

从外边看，船的形象有些像龟壳，只留一些小的孔洞，便于攻击。

斗舰比艨冲要大，在船舷上也设置了女墙，墙高三尺，用来隐蔽军士，战斗力更强。

当年周瑜赤壁之战就是用艨冲和斗舰数十艘堆满柴草，灌满油脂，又将走舸系在大船后，冲击曹军水师大营的。

船队最中间四层高的楼船，是当今江河水域的霸主，一面巨大绛色“漢”字大纛，悬挂在正中央，汉纛侧边，还有一面素色牙旗，竿上以象牙饰之，旗上辑刻着：“汉襄阳太守荡寇将军汉寿亭侯关”的大字。

在楼船周围，还有把两船并列到一块的舫，以及体积最细的艇和护卫楼船侧翼的先登。

大小共计四百七十余艘，长风破浪，一路顺江而下，浩浩荡荡与水天连成一片。

船队以水战阵形，沿顺次在江面中心排开，多种舰船配搭脉络分明，哪怕是在登岸的过程中，也能有效防御长江两侧突然出现的敌船。

楼船停靠在岸，先是骑马的斥候齐整如一，有序的从两丈宽的踏板，跃下快分散在四周警示，随后是阵营的旗杆上绑有旄牛的长毛，全营铁甲的先锋部队，背负一侧开刃，刃尖斜直，柄端连铸的环刀的弓兵，右腰挎弓箭，以整齐步伐，节止进退。

接着是手持长予皮甲的士卒，列阵缓步下船，队列有行，各有旗帜。

在其后则是拖着军需辎重的鹿角车营，一辆接着一辆运下船。

行军列阵的过程中，军士井然有序，军司马与军侯各自率领部曲相继配合寻找空地宿营，哪怕突然遇到变故，也能及时防御，军吏皆衔枚，防止喧哗混乱。

楼船上端，髯长二尺略微斑白，头戴武冠而多颊须的熊虎之将，虽已年过五旬多，常擐甲胄在身仍巍然不动。

关羽微皱眉头，凝目校旗沉吟不语，“我不过是解县一武夫尔，蒙我主数十年以兄弟相待，今又托付荆州，这份恩情怕是以死也难回报了……”

从成都邮亭急来的信牍，他比其他人更早知道，除了受命督荆州外，还有一条重要的嘱托，那就是——防范江东孙权。

怕江东骤然有变，这使得他不得不提前，率军从江北返回江陵驻守。

念及此处，恰好一阵阴风刮来，关羽不由用手按住左臂，数月前与乐进交战，此臂膀被流箭射中，好在挥动甚无大碍。

但伤口愈合后，到了多阴雨天时，常骨如刀割，可惜军中医者虽多，却无人能就治，听说江陵半年前，从长沙郡来了位医术精湛的老医工，料想应该能医治这伤臂罢。

连阿斗昏迷，也是此医工治好，这次回来便替主公授金酬谢此人，关羽抚须想到。

刘备待他如兄弟，他自然也视阿斗比亲子还亲，当初刘禅昏厥，关羽在战场正与乐进临军对垒，听闻后，连忙派出六拨斥候，前去江陵每日快马一报，直到刘禅彻底好转，才使他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