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忐忑地走上船的那些人,目光平静又带着些许好奇,“这些人都无法把我怎么样的,他们好弱。”
这目光完全不是阿妙的,连山月的心沉了下去,阿妙在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抓住了她的手,“我不会变成和裴师兄一样奇奇怪怪的东西的!”
连山月看着她,“就是这样,我才更担心了。”
阿妙沉默地看着她,思考了一会儿,将手贴在她心口。
现在的阿妙,更多的是依靠类似读心的方法和人交流,这样更加准确,但连山月不知道这样到底好不好。
似乎是观察够了,也弄清楚她的意思,阿妙开口了:“其实就在刚刚回到万法门的时候,我也有想要哭过,但只是‘想过’而已。”
她补充道:“现在我也不太能体会到,当时想哭的涵义。”
她又乐观地笑了笑,仿佛要将刚刚说过的话忘记:“不管怎么,我都会和以前的阿妙一样,我要救大家!”
连山月咽下
了那些话,说了句“好”。
真是的,管他呢!
阿妙就是阿妙,阿妙可以做任何事情,如果她做出了,掌教、谢师兄、她,他们都会告诉她的,何况阿妙不会,她早就在万法门的教导下长大了。
海边的船越来越大,上面的人却不觉得拥挤,船上甚至出现了新的河流山川,看起来是在努力变成这么大的船该有的样子。
妫夜雪的死亡已经被昭告蓬莱,蓬莱的边缘水位也开始上涨,护在蓬莱的结界也逐渐消失。蓬莱岛的人也会被移上船,只是他们有些疑惑,明明结界不是妫夜雪维持的……
鉴于这样的结果更有利于说服大家一起离开,暂时也没有人去深究。
就是没有向东,妫夜雪竟然有那么多的忠臣,听闻妫夜雪死讯,也没有再活下去的意思,要为妫夜雪报仇,假意和他们一起走,想要杀死这俩爹修士或者毁掉船的竟然不在少数。
一部分修士去支援谢清霏,另一部分还要继续劝服蓬莱的人走,阿妙负责把这些人带上船,连山月做不来这样的事情,便想着再去蓬莱仙宫看看,没想到刚有这个想法,一直在她身边的几个修士都看了过来。
“连姑娘要去哪里?”
说话的修士仍然是温文含笑的样子,连山月却从其中读到了剑拔弩张。
连山月完全不听,刚走了两步就被人拦下,生气的转身,愠怒中带着冷笑:“我去哪里,难道需要想你交代
不成?”
一言既出,兵刃出鞘的声音便不绝于耳,不知何时,吵吵闹闹的船上突然安静下来。
那个修士摆摆手,再次申明了自己没有敌意,好声好气道:“连姑娘未免太年少气盛了,我等并无恶意,只是想……”
“只是想拿她做人质对不对?”
这确实是他们的想法,但绝不会就这么说出来,必定是要加以修饰,找个好听的说法,没想到直接被人点了出来。
来人年轻俊美、温柔优雅,一袭红衣,拿着折扇含笑伫立,正是钟离英。
他看向连山月的眼神不似平日,冰冷的眼中毫无笑意,滋生的仇恨几乎要将她吞噬,连山月顿感不妙,立刻像原本要逃离的修士中走去。
“他要杀我!”
这些修士自然会保护她,活着的连山月对裴觉来说是威胁,是软肋,死了的不仅没用,可能还会成为裴觉攻击他们的理由。
——虽然还是觉得裴觉会为一个女人改变主意恐怕很难,但这么多年,那个疯子一样的裴觉,确实为她停下,那场拒绝他们到场,却偏要通知的喜帖不知道惊掉多少人的下巴。
原本还对她刀剑相向的修士们立刻调转兵器,对上了钟离英,连山月躲在了这些修士中。
倒不是害怕和钟离英打,只是不值得。她不是修士,作为完全没有什么法力的剑客,多少要保留体力,一会儿还要面对她那无比麻烦的丈夫。
反正没有多少人知道她的真
正实力,那就让他们来吧。
钟离英一心想要杀她为妫夜雪报仇,拦住他的修士逐渐感到力不从心,好在加入的人也越来越多。是裴觉的徒弟、想要杀掉他们威胁裴觉的人质,这两点就够其他的修士继续加入,就算一时间打不过他,车轮战也足以拖垮他。
眼看事情脱离控制,万法门她熟悉的人去蓬莱岛上劝人上船,连山月犹豫了一下,一个颜色奇特的手镯扔到了烛火上。
霎时间白雾弥漫,修士们一个接一个都倒了下去,连山月丝毫不受影响,跨过地上的人,往船下走去,下船之际,突然被一股足以捏碎她脚踝的力量抓住。
“抓到你了!”
连山月低下头,烟雾缭绕中钟离英眼神清明,仇恨目光像毒蛇一样爬到她的肌肤上。
看来他的装的,也对,这些人不知道她会用毒,但钟离英知道,趁他还在地上,连山月立刻想要捏碎腰间的香囊球,电光火石之间,却停了下来。
或许被钟离英抓住并不是坏事,他不会让他这么轻易地死去,何况妫夜雪也有很多事情他们还不知道,但钟离英一定知道,说不定可以打探出来。
以及……裴松之要怎么做呢?
连山月晕倒之前脑海中最后一个画面是站在船上的裴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