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主的叙述里,那只被她秘密养在宫里的恶魔是她母亲瞒着国王和大儿子安东尼奥召唤出来的,而她是作为祭品的召唤物。
彼时的卡斯亚王国正与川顿王国交战,需要教廷的帮助,不宜向教廷寻求帮助,这只恶魔虽无神智却实力强大,他们难以处理,而后意外现她因是祭品,血液对这只恶魔有压制的作用,便用彼时还是婴幼儿的她的血液压制恶魔。
又因此为王室丑闻,不宜告知教廷,在战争结束之后也没有向教廷寻求帮助,一直让奥菲莉娅养到了今天。
白朕很疑惑:“就因为觉得是丑闻,所以宁愿让你每天放血压制着也不愿向教廷寻求帮助?”
公主的脸色还是那么苍白:“贵族和王室都是一样的迂腐可笑。”
白朕又问:“那为什么你身为祭品就可以用血压制那个恶魔?什么原理?”
公主说:“整个魔法体系是宏大的,人类对它的了解如卡斯亚的一粒尘沙,偶尔出现一些例外也不奇怪。”
说这话时,她一直看着白朕。
就像是,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召唤出你这样的东方魔鬼一样。公主想。
白朕撑着脑袋对她笑了:“我记得,你们卡斯亚王国有一种魔法,可以通过一个人的血找到与她血脉相连的亲人,是吧?”
公主不明白话题为什么突然转换,但还是道:“是的,你说的那种魔法是亲缘魔法的一种。”
她看到白朕笑了。
接着,她听到了几乎让她这么多年来建立的认知崩塌的话。
她看到青衫的魔鬼露出温柔而甜腻的笑容,那笑容里带着极致的、蛊惑人心的意味。
“亲爱的公主,那你为什么不对那只恶魔使用这个魔法?”
“你不好奇吗?为什么你母亲要召唤一只恶魔?为什么这只恶魔总处于神智混乱的状态?为什么你的血让它痛苦?”
某些藏于心底的疑问在这一刻几乎控制不住地要冲破牢笼涌上她的心头,公主冷静自持的假面出现了一丝裂痕。
白朕轻声细语地道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我看得到的,你们流着同样的血。”
也正是因为看得到,所以才会给出公主这样的提议。
她们一同去了那只恶魔被关押的密室,公主看着她与那只被她关押了整整二十四年的恶魔在魔法的作用下显示出来的亲缘关系,脸上露出似哭似笑的神情。
她关押了二十四年的恶魔,她每天放一碗血压制着的恶魔,她的父亲和兄长勒令她看守的恶魔,那是她一母同胞的哥哥。
于是,一切的谜团都有了答案。
为什么他畏惧她的血?那不是畏惧,那是心疼。
他本就不是恶魔,只是被恶魔的力量污染的人类,见到与自己同源的血脉,自然不会攻击,见到血亲受伤,自然焦躁不安。
可是这一切,被扭曲成了恶魔的畏惧。
白朕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心里暗自叹了口气。
在只有寥寥几笔的文字里,她窥见了谜团与谬误,又因此找上了奥菲莉娅,想以此为突破口,追根溯源,修正错误,却不想这一切背后的真相如此令人伤感。
事已至此,她们得以窥见真相的一角。
王后大概率没有召唤恶魔,当年王后生下的不是一个公主,而是一个公主和一个王子。国王不肯向教廷求援,因为怕教廷现“恶魔”其实是他被污染的孩子。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为什么国王要隐瞒真相?王子为什么会被恶魔的力量污染?究竟有没有人召唤恶魔?如果有,那么那个人是谁?
带着谜团,奥菲莉娅与白朕重回书房,在那里,公主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她没有忘记,自己要的是什么。
她要登上王位,头戴王冠,用公平与正义守卫她的子民,让腐败的大臣和贪婪的教廷再也不能将手伸进她的国。
“该你告诉我你知道的了,白朕。”
短短几分钟内,公主又恢复了平时那副冷静的模样。她叫白朕的名字时音依旧不那么标准,带着卡斯亚王国独有的腔调。
白朕指着挂在墙上的地图,对她露出一个微笑:“这里,反抗教廷围捕的女巫团的核心力量聚集在这里,她们将从这里出,最终攻入王都。”
“格林市?道格镇?”
那是一座中小型城市里的小镇。
至于女巫团,那是一个由女巫组成的、几十年来一直在和光明教廷抗争的组织。
教廷宣称女巫都是魔鬼的情人,是光明神所厌恶的污秽之物,她们会熬制邪恶的药水,并将其出售给病人,这是有害的,女巫必须被清剿。
女巫则认为自己没有做错什么,她们只是想有一片净土来熬制自制的魔药罢了,与魔鬼并无勾结,至于出售魔药,那是在救人好吧?要知道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承担请教堂的制药师或者掌握治愈疾病类光明魔法师的钱财的。
近几年来,女巫团的反抗愈演愈烈,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女巫团,其中不乏被贪官污吏和教堂的黑心牧师压迫的普通人。
“你想要我怎么做?趁她们的势力还没壮大提前剿灭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