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祺嘴唇都在發顫。他不明白,既然劉美娜這麼不想見他,這麼討厭他,又幹嘛要叫他回家?只為了當面指著他的鼻子罵他嗎?
劉美娜氣得心臟疼,用力閉著眼睛偏過頭,朝賀祺虛弱地擺手:
「我已經不求你照顧我晚年了,之前養你那麼多年,我就當是報應了。可我真是不明白,你是不是就見不得我日子好過?什麼樣的孩子,多狠毒的孩子!才會送得出這樣的生日禮物!」
賀祺一怔,「生日禮物」這個詞讓他多少尋回了些理智。他知道劉美娜不過公曆生日,就算他打算送禮物,也絕對不會在今天。
賀祺的視線被門口的鞋櫃擋住了,被劉美娜這樣一吼,才注意到客廳地板上躺著一個極大的暗藍色禮物盒,旁邊散落著包裝用的紅色絲帶。絲綢的光澤和質感與整間房格格不入。
賀祺的右眼皮猛地跳了兩下。他顧不上劉美娜失了智的痛罵,也沒去看肖叔叔此時有多麼驚慌;賀祺徑直走去客廳,蹲下去查看這份不明來路的禮物。
禮盒是長條形的,幾乎和客廳的茶几一樣長了;頂蓋被打開放在一邊,露出了裡面紅色的天鵝絨內襯。
禮物打包得很精細,泡沫紙裹了好多層,還纏上了透明膠帶,看不出具體的形狀。
劉美娜並沒把它完全拆來,只有最邊上大概五分之一的泡沫紙被剪開了,在縫隙中露出了一道金屬銅色。
賀祺伸手,把那片剪開的泡沫紙扒開,當即看清了這份禮物的真容。
饒是賀祺自己,也被這份禮物之出格氣得齒關發抖;更遑論劉美娜——
她才是那個在自己生日這天,收到了一座立式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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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走榜單了,之後隔日更哦~
今天好像沒有需要注釋的part哦~
第1o章(十)。總監級爭鬥
今天鬧成這樣,這頓飯是絕對沒辦法吃了。
賀祺問了劉美娜是誰送來的禮物,劉美娜氣得發昏靠在沙發背上,語無倫次地描述了一番,說是個瓜子臉的長髮女人,自稱是代表賀祺公司領導來的。
賀祺把所有跟他有過節的人都想了一遍,半天沒頭緒,直到他看到那張因為路途顛簸,落到了禮盒縫隙里的卡片。上面寫字的墨水裡還摻著金粉。
【劉美娜女士:】
【願您歲歲健康平安,日日樂享天倫。】
【令郎賀祺之摯友蔣洛盟敬上】
賀祺看著卡片冷笑。Tmd,又是蔣洛盟。
這座立式鍾加上盒子一共有十幾公斤,由賀祺一個人扛到了小區門口。
在原地等了快半小時,賀祺臨時訂的中港商務車才過來,載上賀祺和這個巨大的、氣派的絲綢禮盒返回香港。
已經十二點過半,賀祺的早餐早該消化完了;但他全然沒感覺到餓,也完全沒有胃口吃東西。
香港的人情風俗最是講忌諱,小孩子都知道「送鍾」等於「送終」,蔣洛盟在這裡長到十八歲,不可能不知道。
而且就算誠心想送鍾,也斷然不能在生日這天送出去。尤其對上了年紀的長輩,生日當天變成忌日,這種詛咒太過分了。
賀祺實在不明白蔣洛盟到底是怎麼想的。他倆到底有多大仇,值得蔣洛盟費這麼大費周章,派秘書親自送來這種禮物?工作上的一點衝突而已,已經到了要牽扯上家人的地步了嗎?
畢竟相處過18年了,賀祺了解劉美娜,他們倆的性格太像了。
一大早,劉美娜收到送到家門口的禮物,那麼大那麼漂亮的的禮盒,送禮的人還說她是兒子公司的人,特地來祝她生日快樂。
劉美娜理所應當認為這是賀祺的心意。雖然將近十年時間沒有聯繫,雖然有矛盾尚未和解;但終究血濃於水,藕斷絲連。
兒子心裡還是有她、關心她;卻怕惹她生氣,不能親自出現。劉美娜開始心軟,覺得兒子都已經示好了,這麼多年過去,她也沒必要老繃著自己的犟脾氣,先開口服軟也不會少塊肉。
好容易理好心態,鼓起勇氣,給兒子把電話撥過去;兒子也很懂事,說能在吃飯前到。丈夫知道她心情好,提議買個蛋糕;好不容易家裡人齊,乾脆把這個生日過了。
等蛋糕的時候,劉美娜滿心期待地把禮物盒打開;剪開厚厚裹著的泡沫紙,甚至只剪了一小段,就意識到了這是一個立式鍾。
在生日當天被送了個鐘,對在廣東地區生活了大半輩子的人來講,真的無異於收到死亡詛咒。
雖說賀祺的確跟劉美娜關係不好,但這是他們母子之間的事。
就算拋開母子身份,只把劉美娜當從小相處的長輩來看,賀祺也還是無法忍受這樣的挑釁。
賀祺把禮盒搬到家時,已經快要下午兩點了。
賀祺的驚怒沒能在一小時多的車程上消散,反而冷卻凝成了一個無法忽視的硬疙瘩,讓他再沒心思想別的事情。
除了報復蔣洛盟。
這個在職場戰爭里只會玩陰招的人,利用季末評價讓他出醜還不夠,連家人都一併算計上了。還假惺惺地說對不起,說要補償,以此麻痹對手,好讓自己占儘先機。
賀祺入行八年,早記不得上次被人這麼耍是什麼時候了。
就因為對方是蔣洛盟,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喪失警惕,犯各種低級錯誤。蔣洛盟說不定真就把他當傻子;表面道歉,心裡早就在嘲笑他好欺負,盤算下一次要怎麼出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