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仙子万万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那亥时一刻便要歇息的师弟会在半夜敲响她的房门!
以至于她听到他那清冷的声线时还怔了一瞬。
披上外袍,打开门时便见到君无渡带着一身冰冷的潮气站在门外。
回过神来的惊鸿仙子神情一紧,立刻问道:“玉宵,可是出什么事了?”
摇曳的烛火在他黑漆漆的眸中跳跃,他摇了摇头淡淡问道:“我来拿衣服和熏香!”
惊鸿仙子微微瞪大了眼好似在怀疑自己听错了一般,下意识地问道:“你大半夜跑来,就为了拿衣服和熏香?”
“嗯。”
惊鸿仙子的声音都有些拔高了“你重伤未愈,冒着危险耗费灵力强行御剑千里,就为了来拿衣服和熏香?”
“师姐不是已经知道了,为何还问?”
惊鸿仙子深吸了一口气,“我
让你回来疗伤你不听,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的伤有多重?不好生医治的话一生大道都无望,为了几件衣裳你倒是知道回来了……”
“师姐。”
“你竟然还没耐心了?”盯着君无渡,惊鸿仙子真是被气得头疼了“我说你几句怎么了,为了几件衣裳不要命地跑来跑去,我真是要被你气死了。”
大抵是发现惊鸿仙子生气了,君无渡难得的解释了一句“人间的铺子没有冰丝蛟绡!”
“你还不如不说。”
君无渡一听果然不再说话。
若不是修养好,惊鸿仙子都想翻白眼了,拿出一个乾坤戒扔到君无渡的手里,“你要的东西都在里面,衣衫都是按照南枝的尺寸缝制,也都熏了锦叶晚绿的熏香,这乾坤戒也是按照你说的要求特意寻的。”顿了顿“还有按照你所说南枝身上一直有一股不散的花香,那大抵是合欢宗的千日香。”
“可能祛除?”
“能,解药我放乾坤戒里了。”
君无渡接过乾坤戒,以为他要走,惊鸿仙子又忍不住说道:“你人都回来了,今夜便让我先为你疗伤。”
君无渡却不说话,兀自看着惊鸿仙子的头发。
“怎么了?”
他的雪衣飘动,在皎皎月色下像是水墨泼就的一幅远山薄雾。
那着墨浓烈的眉眼看着惊鸿仙子,缓声问道“师姐,可能教我绾发?”
惊鸿仙子用了好几息时间终于理解了君无渡说的话。
她张了张嘴,像是想要说
些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找回千醉花的时候她就对玉宵说过,把南枝送到朝霞峰来。
朝霞峰都是女子又都是医修,最为方便。
可是玉宵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个提议,甚至在宗主的盛怒之下强行带着南枝离开了天玄宗,还像是生怕被打扰似的连落脚地点都未曾告知他们。
而如今深夜往返也决计不是怕暴露行踪,多半是不想让南枝在白日里一个人待着。
玉宵对谁都没甚差别,即便是他们这些相处了上百年的师兄师姐们。
而如今对待南枝却截然不同。
教会了几个最新的样式,在君无渡离开前,惊鸿仙子轻声唤住了他:“玉宵,你对南枝如此上心,可是生了其他心思?”
“南枝只会是我的弟子。”
他站在阶梯上,峻拔清瘦的身形如瑶阶玉树般目下无尘。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
望着他御剑而去的身影,惊鸿仙子眼里滑过重重的忧虑。
情之一字,从来都不受任何规矩和身份束缚。
再贫瘠的土地只要埋下了种子,都会在悄无声息时开出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