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聊了许久,他突然皱起眉,“你当真想要镜云家的家主之位?”
提起这个,镜云尘的面色也冷下,连带这语气也带了几分寒气,“总归是要试试,我不惹人,但总有人要惹我,既然退无可退,那我倒不如博一把。”
以玦其实不太赞同她的想法,他也知道镜云尘接近他的目的不纯,为了目的能付出一切,但如今两家结亲,她其实大可不必再如此辛苦算计。
“我能护住你,待我二人结成道侣后,那些人也便不敢招惹你。”
镜云尘沉默不语。
看着眼中不带丝毫情意的她,以玦知道这才是镜云尘本来的面目,他只是不爱笑,而镜云尘则是擅长以笑来掩饰自己罢了,真正的她根本没有“情”这一字。
“好,我知道了,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会帮你,你,是我以玦的妻。”
……
只是谁都想不到这场亲事最后却是没结成,族中那群人虽忌惮以玦,但想到一个废物能因一张好皮相就能牵上一个大家族,嫉恨之心便更深了。
当初那位散修其实是一位魔修,手段残忍,无恶不作,恰好又与以玦的家族有过仇恨,一听当初本要送予他的女子后来
与那家的公子结了亲,心中恨意更深,再有族中那不喜镜云尘的人怂恿,一时间竟是起了报仇的心思。
以玦好不容易求得族中长老同意,放他一天,一清早便去接镜云尘,两人游玩一天,难得自由。
那魔修便是看准了时机,趁周围无人时寻法子困住二人,而后将人带往偏僻处。
以玦年少,虽根骨极佳,修为不差,但不及这魔修阴损招多,来往数十回合,眼见要胜,那魔修竟是突然破了以玦给镜云尘布的防御结界,将人扼在手里。
镜云尘生命受到威胁,她怕死,但越是这种时候,她反倒越镇静,三人之中她修为最差,根本毫无反击之力,如今这魔修定然不会放过他二人,所以与魔修做交易保得一命根本不必想。
脑中盘算着诸多法子,最终都被镜云尘意义否决,怎样做她都是一个必死的下场,倒是以玦,他只需抛下她便可随时做出选择,不管是逃走还是剑斩这魔族都有极大的胜率,换作是她,也会选最有利的方式。
她虽是小人,但也不畏输赢,从她被族人陷害时,便知如今走的每一步都是下棋,她自己便是自己的棋子,所以她不会对以玦的决定有任何失望之感。
“动手吧,我命如此,活着便争,不活也就不争了,你只需一剑便可,这魔修必须死。”
以玦当然清楚她的意思,他不管镜云尘,镜云尘也不会怪他,逃也可,杀也
可,但魔修留着必然是个祸患,所以杀了最好,可一旦他动手,魔修必然会先对云尘下手。
让以玦最为伤心的是,他的妻子,或者说即将成为他妻子的镜云尘似乎都没想过他可以为了她做尽任何,也可以付出一切代价保护她,或许在她眼里一切都只分为利与不利。
如此理智,该说无情还是清醒,终究是他败了……
“你放了她。”
被钳制住的镜云尘万没想到以玦抛下了剑,选择了最不可行的路,她听着魔修的放肆笑声,见以玦听着魔修的话,自断筋脉,自毁修行……
在那之前,她对血腥味并不讨厌,但也不算喜欢,只是此后每见这血染一片地的场景,她总要撇开眼,不愿看的更清。
直至长老前来,以玦的那些族人才将魔修斩杀,镜云尘毫发无损,但以玦却是命脉虚浮。
原来他按照魔修的意思做,只是为求一点时间去通知族中的人,以玦深知魔修的反复性子,对方随时都可能杀掉镜云尘,要想救出镜云尘,只能靠此法,这已是他想出的最为周全、最能护住镜云尘的法子。
唯一算漏的大概就是魔修寻的地方隐蔽至极,族人寻来的时机晚了些,明明说好此后也会护她一生,如今却是没办法守诺了。
镜云尘走向他,眼中无泪,只是疑惑,“为什么?”
以玦勉强地扯出一抹笑,看着未受伤的镜云尘,未言一语,只因心已安。
……
合
欢宗内总是雾气缭绕,以玦卧在床上,看起来刚刚清醒,他刚才似乎梦到了很久远的事。
事实上,他昏迷了许久,几日前便醒了,但不知是不是因为身体未好,这些天也是昏昏沉沉的,门外那熟悉的脚步渐近,以玦嘴角微微上扬。
“进来吧。”
云尘进了屋,见他脸色苍白,以为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可还好?”
“无碍。”
以玦知道她近来繁忙,总被那些宗门之人打扰,于是道:“若是有需要,可寻我帮忙,无需一人担着。”
“我无事,倒是师兄你,应当好好静养才是。”云尘挪了椅子坐下。
以玦面带几分犹豫,他几日前便想问,虽知道云尘记忆已恢复,但总归由她亲自说出会心安些。
云尘看出他有话想说,便道:“师兄有何想问便问吧?”
“你,可是真的想起了所有?”
云尘点点头道:“那日若是不约你出门,大抵就碰不上魔修,我自以为是你们欠我的,但事实上一切皆有我而起。”
以玦下意识想摸摸她的头,却又停住,见云尘对他一笑,他才松了心,一言未明,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在屋内闲坐一会儿便又有人寻来,云尘不得已,只好离开。
以玦见她要出屋门,莫名想起了那块美玉,小声感叹道:“那块玉似乎也寻不回来了……”
没想到云尘听见了他的话,询问了一声,“什么玉,师兄可是丢了什么?”
以玦:
“……没什么,罢了。”
一言苦意进心头,相识相认不相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