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水雾散去,暮临朝白衣黑发,飘然若仙,手中持剑,缓缓立于沧茫江面上。
他凝眸看向浑浊深邃的江底,却见一缕
若有若无的妖气顷刻消散,不由心中一凛。
“暮道长——”
暮临朝循声望去,只见白竹烟已随众人飘至岸边,正站在岸上朝自己挥手。
他不再停留,足尖轻点,几个纵身掠过江面,不过瞬息便出现在白竹烟身前。
白竹烟匆匆迎上来,神色有些惊慌:“暮道长,你没事吧?”
暮临朝微微一怔,说道:“无碍。”
客船上一行人皆获救上岸,那两名落水的船工也已缓缓醒转。众人见暮临朝丰神迥异,纷纷上前叩首拜谢:“多谢仙君出手相救!”
带头的是位身着赭褐色圆领袍的年长之人,经历此等浩劫,竟也未曾露怯。
暮临朝将其扶起,说道:“分内之事,不必言谢。”
“哎哎,我也出了力。”一旁的青衣剑客说道,“你们怎么只谢他,不谢我?”
带头之人这才注意到那一身落拓的中年男子,连忙转身说道:“怎会,自然也要多谢这位义士,若非有二位在,我等此次怕是难逃一死!”
那人说着便又要跪,青衣剑客闪身躲开,耷着眼摆摆手:“行了行了,也是你们命不该绝,人家仙君都说了,此乃‘分内之事’,趁天色还早,快些去寻个安顿之处吧。”
他话一说完,打了个哈欠,随即抱着那柄长剑,靠坐在岸边的礁石上闭目小憩。
众人见他如此,也不敢过多叨扰,又道了几声谢,便互相搀扶着结伴离去。
白竹烟看了那剑客一眼,
对暮临朝说道:“道长你认路吗?要不,咱们跟着他们?”
暮临朝思索片刻,答道:“也可。”
“那些人做的官家生意,自有漕运司收留,你们去凑什么热闹。”剑客懒洋洋地说道,“此地往西十里,有一‘安乐镇’,仙君大人和姑娘们自可去那镇上落脚。”
白竹烟闻声回头,只见那剑客依旧闭着双眼翘起脚,她撇撇嘴,说道:“喂,你不去吗?”
那剑客睁开一只眼瞥向她:“你家仙君没发话,我哪儿敢啊。”
爱去不去,此人多半脑子有病。
白竹烟轻哼一声,不再理他,拉着茶茶转身就走。
就在她转身的刹那,背脊无端一阵发寒,剑风夹带着酒气从身后呼啸而来,直刺向她后心!
她还未及反应,只听剑器相交的铮鸣声在耳边响起。
剑风扬起她的长发,白竹烟猛地回头,所见却是暮临朝坚实的背影。
只见他手持灵剑,闪身接下那猝然一击,却似乎并未动用灵力。青衣剑客目光森然,轻轻一笑,手腕翻转立时击去第二剑。
只一瞬,二人已过了不下百招。
纷繁剑式看得白竹烟眼花缭乱,起初她还担心,那突然发难的剑客,恐怕又是暮临朝不知在哪儿惹到的仇家。然而两道剑光分分合合,却又不似生死相搏,反倒有种棋逢对手的惺惺相惜之意。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那二人仍未分出胜负,终是默契地各自退后。
青衣剑客过了
手瘾心满意足,大笑道:“小朝朝,许久未见,剑术长进不小啊。”
暮临朝面无表情背过身去:“滚。”
白竹烟心中疑惑更甚,和茶茶对视一眼,说道:“原来你们认识啊。”
这打招呼的方式,多少别致了些。
暮临朝不语。
青衣剑客倒是毫不见外,大咧咧走过来,伸手一把搭在白竹烟的肩上,看着暮临朝笑道:“好你个假道士,哪里骗来两个如花似玉的小红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