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说,他能救爷爷,但爷爷病得太重,人间阳气太足,爷爷将难以续命,所以让我把爷爷送至幽明界休养,他说,只要我答应替他办事,便会想办法治好爷爷的病。”
“他让我每年中元节前后,去鬼市老地方寻他,取来这种瓷瓶,再去往幽明界,等到入冬后,将此物投进离魄泉。我那时走投无路,担心爷爷也离我而去,便答应了他。”
木辛夷抿了抿唇,“起初我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但按照那人的指示来到幽明界后,爷爷果真于次日醒转,只是身体依然虚弱。我以为爷爷真如那人所说,需留在这里休养,便信了他的话,之后年年照做,如今……已是第七年了。”
“嘶——”浅苍倒吸一口凉气,疲惫抚着眉心,“难怪这些年滋生在我族的鬼气愈发浓重,本座千算万算,竟叫你一个小姑娘钻了空子。”
“对不起……”木辛夷羞愧低头。
“罢了,不知者无罪,这事还怪不到你一个凡人小姑娘头上。”
浅苍“啪”一下合上折扇,轻轻戳了戳暮临朝,脸上写满了“快给本座想办法”的表情。
暮临朝视若无睹。
白竹烟静静听着木辛夷的话,有些不大明白,开口问道:“既然鬼气有抵御魔息的效用,也未曾见到因此堕魔之人,缘何还会对幽明界产生影响?”
暮临朝解释道:“离魄泉眼乃鬼气逸散之通道,将魔息投入此泉,会源
源不断引来鬼气将其吞灭。鬼气于短时间内急剧扩散,而灵气对其产生的中和效用微乎其微,年年累积下来,此间平衡将不复存在。”
“我明白了,”白竹烟点头道,“此人究竟是什么身份?怎会对这里如此了解?”
木辛夷此时突然抬眸:“我想起来了。”
众人闻言一齐看向她,她有些局促地看着地面,说道:“我记得,有一次他说过,他的本体不能来幽明界,所以只能托我来办,还说,他是……”
她说完,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后半句竟没能说出口,见白竹烟也满是疑惑地看向她,便又试了一次,同样无果。
她仿若失声一般,那几个字竟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她有些急,白竹烟心里却大致有了想法,她与暮临朝对视一眼,道:“木姑娘,不用再试了,你说不出那个人名字的。我猜,与他身份有关的任何特殊信息,你都无法说出口。”
木辛夷不解:“这是为何?”
暮临朝道:“此邪祟修为高深,对你下了禁制,担心你会泄露他的身份。”
白竹烟笑了笑:“看来,这个给你魔息的神秘‘黑雾’,果然与墨妖所遇,是同一人。”
茶茶闻言疑惑道:“墨妖是什么?”
白竹烟忽然想起,她与暮临朝单独出去赏月的那晚,茶茶并未跟去,自然也不知道墨妖一事。
她一手握拳抵在嘴边轻咳一声,打算搪塞过去:“就是一个惨遭蒙骗的小
妖精,回头再跟你讲。”
茶茶懵懵点头:“哦。”
浅苍挑眉道:“怎么,人间也有堕魔者出现了?”
“嗯,流连人间的妖族,应是受那个神秘人蛊惑,被种了魔息。”暮临朝凝眸看着那只黑色瓷瓶,“现下想来,幕后操纵魔息者,皆是同一人所为。如此,倒也好办了。”
浅苍不置可否,漫不经心转着扇子,看向木辛夷:“对了,能否和本座说说,离魄泉戒备如此森严,寻常人难以靠近,你之前是如何将此物投入泉中,还能不被泉守发现的?”
听他提到离魄泉,白竹烟不动声色地支起耳朵听着。
木辛夷双手交握放在腿上,头更低垂了一分:“我……我用了迷香。是我在古书上看到的一种迷药,能使人短暂昏迷,期间发生的任何事,清醒后都会忘却。”
“之前的几年,我……便是靠这迷香蒙混过去,谁知这次……”
“谁知这次泉守换了人,由本座的右使撼岳亲自督管,他远比之前的普通鬼吏更加警觉,你还未动手便被其发现了行踪。”浅苍接着她的话,轻叹一声,“果然吶,要不是近期裂隙出了岔子,本座竟不曾怀疑是离魄泉出了问题。”
木辛夷惭愧点头:“都是我的错。”
“行啦,本座已经说过,这事怪不得你,不必拘谨。”浅苍对着殿外吩咐道,“来人,送木姑娘去羽夫人的飞花苑休息。”
“是。”伏波倏然出现在殿
内,对着木辛夷摆出一个“请”的姿势,“木姑娘,请随我来。”
木辛夷有些不大适应他这态度的转变,惶惶起身:“谢鬼主。”
她走了两步又犹豫着回头,“天垣君,白姑娘,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我担心那个神秘人得知此事,会对爷爷不利。能不能拜托你们……”
“你放心,此事交给我们。”
白竹烟对她笑了笑,暮临朝也微一点头。
木辛夷见此,福身道了声谢,便跟随伏波离开。
她一走,浅苍便瘫在椅子上,将折扇搭在脸上:“天垣君,怎么办啊,本座这身修为怕是撑不了多久了,不然这鬼主交由你来当吧,好让本座多活几日,也去人间看看那大好风光。”
白竹烟颇不赞同:“你怎么就快死了?你都要死了,还想将暮道长也拉进坑里?做个人吧。”
浅苍闭着眼睛:“你以为本座不想吗?你让他接手,本座才好安心去做人啊。”
他的话不似有假,现下放松下来,竟没有半点鬼主该有的样子,过分苍白的脸上满是疲惫,想来的确为维持幽明界耗费了不少心血。
白竹烟本还想反驳几句,一时也说不出口了,只撇撇嘴。
暮临朝瞥向他:“你的烂摊子,休想丢给我。”
“无情。”浅苍叹气。
“不过,”暮临朝话锋一转,“关于神秘人身份的猜测,你当真没有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