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苍闻言一笑:“知我者,天垣君是也。”
白竹烟暗暗朝他翻了个白眼,浅苍直起身,正色道:“想必天垣君也已知晓,妖界近来,突然冒出来一位共主。”
“嗯。”暮临朝补充道,“就在七年前。”
浅苍将折扇抵在手心:“你不觉得,这时间上有些太过巧合了?”
白竹烟静静听着,不由心下一惊。
此前暮临朝曾和她提过妖界共主一事,当时她生怕自己身份暴露,忙于遮掩,因此也并未细想。
浅苍此时提起,难不成,这妖界共主与魔族有些干系?
那妖界岂不是要大乱!
她紧张起来便会不由自主抠着手心,暮临朝有所察觉,垂眸看了她的手一眼,随即移开目光,淡声道:“我亦有所怀疑,只是此妖行为低调,人界仙门中,对这位共主所知甚少。”
“幽明界也一样。”浅苍掀起眼皮,“但有一事有些蹊跷。幽明界历来不问来路,无论人族还是妖族,乃至神族,皆可自由出入这里。唯有魔族,会被鬼气拒之门外。”
白竹烟蹙眉:“而木姑娘方才所说,那个神秘人的本体无法进入幽明界,难道这个共主是魔族?”
浅苍:“十有八九。”
白竹烟脱口而出:“若他当真是魔族,怎会成为妖界共主?妖界那么多族群,难道会眼睁睁看着他散播魔息,而坐视不理吗?”
浅苍听她说罢,故作惊
讶道:“你这小丫头,懂得还挺多。”
白竹烟一哽,赶忙找着借口:“我、我平时话本看得多,自然懂得多,这又不是什么大秘密,随便猜一猜,便能想得到。有什么好奇怪的。”
浅苍笑笑:“说得在理。”
对于白竹烟这种找借口搪塞的小伎俩,暮临朝早已见怪不怪,只奇于过了这么久,她的演技竟还是如此浅薄,让人一眼便能轻易看破。
他不动声色地扬了扬唇角,只道:“能压制旁人,令其无法提及自己的身份,这位共主的修为,恐怕不容小觑。”
“若妖族同气连枝,共同御敌,兴许还有一战之力。一旦有族群贪生怕死开始倒戈,无论余下几族是否心甘情愿,为求自保,也会对其俯首称臣。”
听他这么一说,白竹烟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妖族之中,自古以强者为尊,如若那共主当真强悍如斯,倒也不是没有在妖界称王称霸的可能。
可是以母亲的性子,遇上此事定会去拼个你死我活,倒让她有些担心,只盼与这所谓共主避无可避之时,族中众位长老能劝她一劝。
“只可惜,现下来我幽明界的妖族,皆是隐居在人世的小妖,否则,说不说还能叫来问问妖界的情况。”浅苍侧首问道,“你们衍宸教素来通晓三界,竟也对此一无所知?”
暮临朝摇头:“我已许久未回教内,许多事情也只能通过师父得知。但墨妖身死前,
曾告知我一事。”
“何事?”
“妖界共主,或有栖身地脉枢之能。”
浅苍眼神一凛:“这怎么可能?地脉枢乃下界灵气之根本,关乎人间和幽明界存亡,有妖邪入侵,定会在下界造成大乱。”
“幽明界既为白虎枢镇灵眼,一旦有任何异动,必会有所示警。怎会任由他在地脉中流窜,本座却丝毫不曾察觉?”
“这正是他的可怕之处。”暮临朝声音冷了下去,“墨妖说,此魔对我的身份了如指掌,甚至能自由出入云外山。我猜测,他是借衍宸教所辖的玄武枢,窃听到了什么消息。”
浅苍冷笑:“如此看来,这位共主,所图不小啊。”
白竹烟听他二人谈话,心下的不安一分一分多了起来。
若这共主真是魔族,意图染指下界各部,会否将以魔息为兵刃,侵蚀各部,使之堕魔,从而沦为魔族攻城略地的杀戮利器?
她一想到母亲、妹妹和各位长老们,满身血煞之气地互相厮杀,不禁打了个冷颤。
暮临朝瞥见她突然煞白的脸色,不由问道:“怎么了?”
“啊!”她恍然回神,“没、没事。”
浅苍晃着扇子打趣道:“咱们谈论妖魔之事,小姑娘害怕也实属正常。你若实在听不得此事,不如也先下去休息?”
“谁、谁怕了!”白竹烟瞪向他,“我只是走神了,我才不怕。茶茶,你怕吗?”
茶茶许久未回话,她不悦地回头,却见那小丫头已
然缩在椅子上沉沉入睡。
白竹烟顿感无语,但思及她一个小丫头,自是对这些三界诡秘之事无甚兴趣,且凡间此刻应已到了后半夜,她一直未曾休息,想必早已困顿无比。
浅苍抬眼一扫,笑道:“哟,看来咱们这位白大小姐,气魄远胜常人啊。”
言下之意十分明了,只白竹烟无暇往别处想,权当他是在嘲笑自己,登时气不打一处来,腾地一下站起来:“有什么好笑的!再笑,我让暮道长打你!”
浅苍脸上的笑容一僵,挑眉看向暮临朝,却见其人一派淡然,此时看来,竟颇有些纵容意味。
他眉头一跳,赶忙收了颜色,话到嘴边,想了想,便又咽了回去。
看着她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暮临朝略感无奈,轻言劝道:“时辰不早了,你真的不去休息吗?”
“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