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不重要,道长既已对奴家手下留情,不若索性让奴家做完这未尽之事。待此间事了,奴家便听凭道长处置,绝不反抗。道长意下如何?”
躲在远处的白竹烟,听她言语轻佻,不由皱起眉轻哼一声。
她声音不大,却被墨妖听了去。
墨妖眼尾一挑,掩嘴轻笑:“呀,有人不高兴了呢。道长快回去吧,继续在奴家这里,待会儿
怕是要翻了醋坛子。”
白竹烟忍不住朝竹林里大喊:“瞎说八道!关你什么事!有本事,你出来!”
正在这时,她忽然瞥见水阁上出现两道人影,正是状元郎和他的新婚夫人昭元郡主。
白竹烟离得太远,看不清他们的表情,然而这二人身形却如傀儡一般僵硬。
他们动作刻板,双双走向水阁里临湖的挑廊上。
她还未及反应,那二人便纵身跳入湖中。
白竹烟大惊,指着水阁的方向大喊:“暮道长!状元郎夫妇跳湖了!”
落水声透过竹林血雾,传入耳中已然变得沉闷。
暮临朝稍一分神,便见墨妖迅速化作一团墨气,融进血雾里。
他立刻拍出数道符咒,血雾中传出一声闷哼,墨妖却并未现形,下一瞬,竟出现在白竹烟身侧。
暮临朝当即追了出去,墨妖却先他一步,一把抓住白竹烟,手中篆刀锋利无比,正抵在她的喉咙上。
“那两个贱人与你们非亲非故,道长难道要为了他们,弃这个小美人于不顾么?”
白竹烟蹙眉瞪着她,刚要开口,却瞥见她脸上似有水痕划过,在月色映照下泛着点点水光。
她竟然,在哭么?
白竹烟不知为何,攒出的怒气便骂不出口了。
她索性对暮临朝说道:“道长别管我,你再不出手,状元郎他们就被淹死了!”
墨妖面目狰狞:“你敢动手,我就杀了她!”
她的刀尖死死抵在白竹烟颈项上,再深一寸便可刺破
她的皮肤。
暮临朝眼神凛冽,紧紧盯着她,终是压下手中的术法,只悄悄捏了个诀。
墨妖将白竹烟挡在身前,她又同为妖族,本就受仙门术法诸多克制,若自己出手,难免不会伤及到她。
正在他犹豫时,白竹烟却敏锐感觉到,身后墨妖的气息隐约有溃散的迹象。
她不愿再看到暮临朝因她而受人掣肘,于是定了定心神,猛地朝那篆刀上撞去。
墨妖被她的动作一惊,似是怕她真的寻死,而使自己错失这唯一的筹码,竟将篆刀收回几分。
白竹烟看准时机,趁她不备,用尽全力挣开她的手。
待墨妖反应过来,已然失了先机,她愤愤聚起灵力,狠命朝白竹烟背上击出一掌。
好在暮临朝闪身而至,及时出掌与之对上。墨妖不敌,被他强悍的灵力击飞数米,再无力起身。
掌风吹起白竹烟的长发,迫得她跌向前去。暮临朝稳稳接住她,目光落在她颈子上,微微蹙眉。
她方才那一挣,虽使墨妖移开刀尖,却还是在颈侧留下一道划痕。伤口不深,却血流不止,已然染红了襟领。
他抬手覆在她的伤口处,缓缓输送灵力:“方才太冲动了,以后不可如此。”
脖子上的伤口并不疼,只那微凉的触感仍是激得白竹烟瑟缩了一下,她垂着眼小声道:“我不想拖累你嘛,就想着,总要做些什么,不然也太被动了……”
“你该信我。”
她抬起头,眨了眨眼
睛,笑起来:“这么说,道长已经想好对策了?”
暮临朝叹了口气,指尖微动,却见那状元郎落水之处荡起一圈涟漪。
下一刻,落水的二人从湖中腾空而起,仿佛被罩在一个透明结界里,稳稳落在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