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墙上爬满花蔓,廊下垂着水晶珠帘,在灯火的清辉里闪动流华。
院内种有几棵花树,隐约可闻阵阵清香。
直至此时,她真正仔细观察起这座飞花苑,才发觉此间有一条活溪,从她脚边蜿蜒而过,穿梭在嶙峋山石里,带着无数落花延伸向远方。
羽夫人一直走在临近溪水的一侧,有意引她避开,以免她一时大意误入此中,湿了鞋子。
她不由对自己方才的失态感到羞愧,语气软了许多:“这些花好美啊,都是夫人种下的吗?”
羽夫人点头:“是啊,不过,都是些凡间寻来的普通花种。”
白竹烟惊奇道:“竟是凡间来的?缘何生得如此清丽,我在凡世从未见过。”
见她愿意听,羽夫人也笑起来,耐心解释着:“幽明界的土壤十分肥沃,只缺了最重要的光源,大多数花草都不易生长。起初,这里只有白昙开得旺盛,我闲来无事,便琢磨着把人间的花种带来尝试。”
“最开始那两年,满园花苗,只稀稀落落活了不到一成。即便活下来的,也几乎开不出什么花。”
她笑着看向满地花圃,眼神温柔至极,“后来天垣君听说了,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制成这些宫灯,竟有代替阳光的效用,这才给了那些花苗一线生机。”
“
只多少还是有些差别,长在此处的花,颜色终归不比外面的鲜艳。不过种得多了,倒也素雅得趣,平添一分姿色罢了。”
原来这里的灯与花,也有暮临朝的影子。
白竹烟垂眸扯了扯唇角,平稳着声音,没头没脑地问道:“羽夫人和暮……”这个暮字,她还是没能说出口,“天垣君,认识很多年了吧。”
羽夫人微微一顿,看了她片刻,温婉一笑:“是。”
虽然早已知道答案,但这轻飘飘的一个字,却还是像根尖刺一样,深深扎在白竹烟的心里。
不会见血,却只余凄凉酸涩,这满园芳华,亦掩不住她心中灰败。
她停了一瞬,粲然抬眸:“难怪这些宫灯,经过时,总觉着暖洋洋的,原来竟是天垣君的手笔。不过,也只有羽夫人这样的妙人,才能将这些花木照料得这般好。”
她说着,便提步进了那院子。
院门珠帘拂动,发出泠泠的轻响。
羽夫人提灯在院外看了她许久,终是无奈笑出了声:“傻姑娘。”
她疑惑回头,却听羽夫人道:“天垣君方才提起栗子糕,为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你呀。”
白竹烟怔在原地,羽夫人不再多言,只道:“快去睡吧。”
夜幕下华灯如昼,在溪水中映出点点星子。羽夫人只身挑灯,缓步行走在繁茂花。径里。
清丽素雅的花枝,将她的长裙衬得华贵非凡,若是对上她那张绝艳出尘的面容,却也只能算是点
缀。
白竹烟站在院内,看着她走过溪上的白玉桥,直至身影没入花丛,才挪动了步子。
她的视线落在手中那碟栗子糕上,回想起羽夫人方才那句话,有些不大明白。
怎就能确定是为了她呢?
暮临朝说得那样不明不白,活叫人一通乱想。
可羽夫人偏偏就听得懂。
挫败感顿时涌上心头,白竹烟一时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只她放松下来,困意便再挡不住,终是端着那碟精致的点心,回到自己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