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手重重搭在白竹烟的左肩上,她吃痛抽了口气,身子不由一歪,有些厌恶地皱起眉。偏那剑客手劲极大,她竟没能挣脱。
茶茶见状连忙搀起她的胳膊,紧张地嗔视着那男人,轻叱道:“你别乱讲,我是小姐的人。你快把手拿开!”
看那剑客仍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暮临朝挥出一道灵气,将他的手弹开,“她有伤,你收敛些。”
那酒鬼身上的酒气似是永远也散不尽,白竹烟束缚得解,赶忙捏着鼻子躲在暮临朝身后,探出头说道:“臭酒鬼,我又不认识你,离我远点!”
“别生气嘛。”剑客不以为意,对着白竹烟拱了拱手,“给姑娘赔个不是。顺便自我介绍一下,在下百里京,江湖浪客,你家仙君的好哥哥。”
白竹烟将茶茶也拉了过来,离他远远的,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哪个要知道你是谁,瞎说什么,你一个臭酒鬼,给我们暮道长当小弟都不配!”
“是是是,我哪能跟他比。”百里京嬉皮笑脸地走向暮临朝,“咱们小朝朝当了道士,身边都不缺姑娘,可见小白脸着实吃香。”
此人说着,又要将手搭在暮临朝身上,仿佛不倚着人就不会说话一样。
暮临朝侧身躲开:“我只是个护卫,拿钱办事罢了。”
百里京扑了个空,讪讪收回手,咧着嘴一笑:“你猜我信不信。名动
鬼市的天垣君,何时会为了区区钱财任劳任怨?”
他话未说完,却见一道灵符幽幽飘了过来,丹砂绘制的符文灵光隐现,悬停在他嘴边虎视眈眈。
百里京霎时如临大敌,慌忙捂住嘴,含糊不清地说道:“仙君在上,小人知错了!”
乌云散尽,烈阳当头。
三人沿着江边向西而行,百里京则远远跟在后方。
四下水汽蒸腾,白竹烟举着顺手薅来的芭蕉叶遮在头顶,也仍阻不去那阵阵热浪。
这盛夏的天气也太难捱了!
她打着蔫儿回头问道:“喂,臭酒鬼,还有多远啊。”
百里京被晒得眯起眼:“快了,穿过前面的芦花荡就是。”
白竹烟顺势看去,那芦花荡里白浪轻摇,一眼望不见头,在骄阳下泛起银白的光,也甚是灼目。
她的半妖之身虽异于常人,却唯独怕这烈日炙烤,现下早已被热气熏得发晕,不由垂头叹息道:“怎么还有那么远啊……”
茶茶见状,将自己的那片芭蕉叶也遮在她身上,颇有些担心地看着她。
“还是我茶茶好,乖,自己遮着吧,别给晒黑了。”
白竹烟有气无力地将她的手挡回去,转而看向暮临朝,只见其人仍是一派神情自若,任外界流金铄石,也不曾扰了那满身冰雪之意。
她悄悄凑到暮临朝身后,果然感觉到一阵清凉,于是放矮了身子,整个人缩在他挡下的阴影里。
暮临朝微微侧首:“做什么?”
白竹烟哭丧
着脸,闷声说道:“热。”
暮临朝随手丢出一张灵符,在她头顶形成一面泛着水波的弧形屏障,将她和茶茶罩在其中,随着二人步伐自行移动。
这屏障乍眼看去虽无形,却有温凉如水的触感。
白竹烟只觉周身燥热瞬间消散,骤然舒爽不少,睁大眼睛抬头问道:“这又是什么符?真方便,教教我呗。”
“这是以灵符为凭所施的‘辟火障’。你无灵力,学不了。”
有什么了不起。
白竹烟轻哼道:“有这种好宝贝,你怎么不早拿出来。”
暮临朝微一挑眉:“我还以为,以你的本事不会怕这暑气。”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们这一族本是喜阴耐凉、最忌酷热,与其它……”白竹烟猛然顿住,若无其事地改口说道,“与其他人自是不同,冬有暖阁,夏有凉殿,何时受过这般活罪。”
糟糕,都怪这酷暑天气,晒得她脑中混沌无比,竟险些将自家底子抖出来。还好有那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之名顶着,这般说辞,应该……也不会太过突兀吧?
白竹烟面色不改,内心却一阵哀嚎,暗戳戳打量着暮临朝的脸色,却见他轻轻一笑便不再言语,似乎并未发觉不妥之处。
她轻轻吁了口气,余光里却突然闯入一坨“庞然大物”。
原本跟在后方的百里京,此时正猫着腰挤进她的辟火障里,谄媚地露齿一笑:“我也热,也借我待一会儿。”
那辟火障本就不大
,百里京个子比她高了不少,立时将屏障内的空间占去大半,熏人的酒气也弥散开来,挤得茶茶小半个身子都暴露在烈阳下。
“滚!”
白竹烟一把将芭蕉叶甩在他脸上,加快脚步远离他。
百里京讨好不成,抱着芭蕉叶转而折向暮临朝,言辞恳切:“好兄弟,劳驾,再使一次神通?”
“你皮糙肉厚,还怕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