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我走错了。”她后退两步,看了一眼旁边挂着的门牌,揉了揉眼睛,“天字丁号,没错啊……”
她皱着眉打量起那个少年,“你是何人?暮道长呢?”
源轸见着她也怔了一瞬。
门外的女子应该就是白日跟在师兄身边的那位,可他当时只顾着在黄泥里刨人,只远远瞄了一眼,看不清什么,还以为是被师兄顺手救下的落难者,也并未过多在意。
此时仅隔着一道门的距离,只见这女子面若凝脂,吐气如兰,似是刚刚起身还未及梳理,发髻有些凌乱。
少年鲜少与女子接触,被她这么一盯,霎时红了耳根,急忙低下头侧身让开,语气生涩:“姑、姑娘是来找静归师兄的吧,请进。”
这般模样深夜前来……
奇怪的念头一闪而过,源轸如坐针毡,立时默念起清心咒。
“静归?哦,是了,这是他的道号。”白竹烟听那少年如此说,又见他一身白袍,想必应是衍宸教弟子,这才稍稍放下防备。
屋内并未燃灯,昏黑一片。
源轸见她不再同自己讲话,刚松一口气,却听黑暗中传出一声闷哼。
暮临朝灵力流转,指尖有淡淡微光浮现。
白竹烟循着那一点荧光走过去,全然没留意脚下,小腿狠狠踢在矮几上,带得上面的茶具叮当作响,险些栽了跟头。
“对不住对不住!”源轸慌忙丢出灵力,点燃立在墙边的纱灯,“您二位慢聊,我出
去等着。”
白竹烟揉着又痛又麻的小腿,赶忙说道:“不必,我也没什么大事,一会儿就走。”
“这……”话虽如此,源轸却有些为难,仍是觉得自己十分多余。
“出去。”暮临朝蓦地开口。
“哈?”
“啊?”
二人一齐看向那席间之人。
白竹烟一时没反应过来:“说谁?”
暮临朝并未言语,只淡淡抬眼,看向门后的小弟子。
“是!”源轸被他的视线扫得浑身发毛,连忙俯身行了一礼,逃也似的离开了。
待那小弟子一走,屋内便只剩下他二人。
纱灯半昏,光影缱绻,气氛立时诡异起来。
白竹烟方才被那矮几一碰,腿上吃痛,脑中倒清醒不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似乎有失妥当。
虽然俗世礼法于她而言,就如府中教习先生说的话一般,她从来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一阵风吹完什么也没剩下。
诸如男女授受不亲之类云云,她从未放在心上,也从不会去计较。
然而对于暮临朝的想法,她却有些拿不准。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这样有失礼数?毕竟在凡间,好人家的女儿都该是知书达理、安分守己的大家闺秀,有谁会三更半夜跑去一个男子的房间里?
可他是修仙之人,到了这种境界,也不能算凡人了吧……兴许也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白竹烟思忖得正起劲,却不知自己脸上难藏心事,几乎全被暮临朝看了去。
“你来找我有何事?”
白竹烟蓦地回了神:“我来看看你。”她话一出口,觉得有些太过直白,清了清嗓子,又道,“你是不是……受伤了?”
“嗯。”
白竹烟皱眉道:“严重吗?我记得你的芥子里有些灵草,能用吗?”
暮临朝:“……无碍,我自有分寸。”
白竹烟点点头:“哦,那我便放心了。”她语气轻快起来,“既然这样,我就先不打扰了,你好好休息,我等天亮了再来。”
暮临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