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临朝见她笑了,便也略微舒展了眉头。
她的笑容比雪峰上最美的洒金梅还要明艳几分,他很喜欢看她笑起来的样子,那般鲜活纯粹,让人不忍打破这片刻的静好。
他看不得她的眼泪,想抬手替她拭去脸上的泪痕,心中却没来由地有些胆怯。
他能感受她的心意,却猜不透她的想法,只觉得她今天的举动十分古怪。
落水的那一刻,他本可轻而易举地拉住她,却任由自己随她一同跌下船。
若喜欢便是如她所愿,单单这一场疯闹,他还是给得起的,即便他知道她想要的远不止此。
一世相伴,未免奢侈,不如允她当下所能及之事,也算让彼此之间少些遗憾。
他的目光不自觉移到她的唇上,他终是无法忽略方才尝到的那一抹清甜。
虽说他已勘破凡人中的最高境界,口腹之欲已不足道也,然而眼前人所带来的别样滋味,却胜过世间万千珍馐,他一时竟有些贪恋。
若非担心她溺水,他其实并不想这么快结束这个吻。
只是贪念既起,人便有了欲望。
这种念头让他暗自心惊,原来这便是世人所说的,情。欲么?
他以为自己会有分寸,能克制得很好,却不曾想,如今竟有些脱离自己的掌控了。
“暮临朝,我……可以自己走的。”白竹烟被他紧紧盯着,不由红了脸,松开环着他脖子的手,低着头小
声提醒着。
暮临朝微微一愣,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便收回目光,放开了她,“嗯。”
白竹烟:“回去吧。”
“好。”
他们现下所在的地方,并非先前登船的芦苇荡,而是湖畔的一片竹林。
白竹烟与他并肩走在竹林旁的小径上,低头沉思着。
这人真是的,怎么又不说话了。
早知道就该再挤出几滴眼泪来,骗他多说说话也是好的。
只她是个没出息的,别人随便哄几句,心里便乐开了花,哪里还顾得上委屈。
等等,方才他的确是在哄自己的吧?
还是说,他只是不喜欢看她哭,觉得厌烦,所以才出声制止?
白竹烟这样一想便有些丧气,但看他的反应,似乎真的如他所说,并没有生气。
自己那般放肆地拉他下水,他竟然也能如此平静?
她本以为他会一气之下再也不管她,故而方一回到船上,便战战兢兢先服个软。虽然有些用力过猛,一不小心没忍住,将心中酸涩哭了出来。
没成想,他根本就不在意这些?
她心里闷闷的,觉得自己似乎一点也不了解那个人。
不在意便不在意吧,总比从此厌恶她要好得多。
白竹烟抬眼偷瞄了暮临朝一眼,贴近过去如往常一样拉着他的袖子,他也照旧没有在意。
她垂着眼抿了抿唇,又大着胆子将手探进他的袍袖下,轻轻抓住他的小拇指。
她只觉手中的那根手指微微蜷曲,他果然停了脚步。
白竹烟的
心跳又快了起来,手上不由加了些力道,生怕被他甩开。
感受到他睨过来的目光,她仍旧微微垂首,若无其事地说道:“这里太黑了,我怕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