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发问,使得白竹烟回过神来。
像这类男子一朝得势便抛弃糟糠之妻的戏码,实在俗套。
白竹烟过往看过的话本里,十之八九都是这种套路。她早已听腻了,也一向对故事里的负心薄情人嗤之以鼻。
她原本以为,感情之事无非就是你情我愿,断没有一方奋不顾身、另一方却无动于衷,最后还能皆大欢喜的道理。
能让墨妖为他做到这种地步,想必初时章吟风也确是真心待她的。
只墨妖的做法,也着实是真的傻。
飞蛾扑火,自取灭亡,终是逃不过一场大梦成空。
颈侧的伤口仍在隐隐作痛,白竹烟不由有些后悔。
若早知那所谓状元郎是这等人渣,她才不会以身犯险救他性命。
此时见墨妖满面颓丧,她不由对其心生怜悯,叹了口气:“听你这么说,他们的确该死。”
“既然如此,我这便过去将此事做个了结!”
墨妖说罢,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白竹烟一把按住手臂。
她蹙眉道:“为何还要拦我?”
她方才急剧消耗灵力,早已力竭,身上萦绕的墨气渐渐褪去,整个人近乎透明,只余虚影。
若她再擅自动用灵力,怕是要当场魂飞魄散。
更何况,她既知晓暮临朝身份,想在他手底下杀人,是不是有些太天真了?
白竹烟悄悄给她使了个眼色,安抚性地拍拍她的肩,而后转头看向暮临朝,
试探着开口:“能不能……当没看见,不管那两个人?”
暮临朝手里捏着法诀,淡声道:“他们还不能死。”
白竹烟不解:“可他们是坏人。”
“那二人现下身份尊贵,突然命丧洞庭,会给此地带来诸多麻烦。此举于天道有损,日后恐会降下灾厄,若此时放任不管,你我亦会牵涉其中。”
暮临朝耐心解释着,“且他二人并未害人性命,至多算是品行不端,罪不至死。”
白竹烟瘪瘪嘴:“好嘛。”
她方才竟还觉得他好说话,一定是酒劲未消,生了幻觉。
不过遇到这种正事,他有此反应也是理所应当。若他当真对凡人性命不管不顾,那才可怕。
暮临朝这边算是行不通了,她正想着如何从别处入手补救此事,却听墨妖忽然冷笑一声:“天道?我如今这般模样,何惧天道惩戒?我用心头血助他登科及第,岂非亦是有违天道?”
“的确如此。”暮临朝道,“投机取巧者,终不能长久。章吟风借你之手,徇私舞弊,总会有露出破绽之时。”
“而天道运转自有定数,冥冥中自会补偏救弊,定不会任其逆天改命而无所作为。”
墨妖咬牙道:“你又怎知,他二人今日死在我手上,不是天道安排?”
暮临朝冷眼扫向她:“你助他一步登天时种下了因,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便是你的果。因果已了,他二人已与你无甚瓜葛。若此时再造杀孽,只
会徒生业障。”
“你以为死了便是解脱,殊不知这业障并不会由此消弭,反会施加在旁人身上,届时人族和妖族皆因你无辜受累,墨妖,这便是你想要的结果么?”
墨妖半晌说不出话来。
诚如白竹烟所说,她的确不愿殃及无辜性命,今次布下摄魂阵,她心中亦有挣扎。
只她实在没有别的办法,独自面对章吟风,即便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她也永远下不去手。只得借用此阵,拼个玉石俱焚。
她故意避开中秋之夜,挑了个没什么人的时辰,却不曾想,还是被人撞见了。
这便是命吧,是她的果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