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竹烟头也不回地逃出密林,心脏怦怦直跳,一直行到闻不见那阵阵松香,才停下脚步。
她捂着滚烫的脸颊,暗自懊悔。
他方才的模样,分明就是还有话要同她说,她却自己跑了。
也不知他要说什么,总不能这时候再跑回去吧?
她回头看了看幽深的松林,长叹一声。
罢了,也不差这一时半刻,下次过来再问他便是。
她满怀心事往飞花苑的方向走去,路上遇见一队巡逻的鬼吏,本想避让,对方见着她却反而躬身让出通道。
这几个鬼吏她瞧着眼生,竟会认得她?
白竹烟惊讶了一瞬,低头瞥见被自己挂在腰间的白玉令牌,恍然大悟。
这些鬼吏不一定认得她,但一定会认得这玉令的主人。
毕竟天垣君在这里,连鬼主都要敬他三分,能得此令者,必然是被他所看重的人,理应奉为上宾。
白竹烟沾了暮临朝的光,心中自然得意。
但她很快正了颜色,露出一个大方得体的笑,稍一点头便径直离去。
不管怎么样,总不能顶着他的名头,失了他的颜面。
要论气质,她这么多年的大小姐可不是白当的。
白竹烟回到飞花苑时,茶茶正百无聊赖地坐在院子里等她。
小丫头一见着她便迎上来:“怎么样小姐,我是不是很懂事?这么久才回来,你和暮道长,进展如何啦?”
白竹烟赶忙捂着她的嘴:“小声
点,什么时候也学会胡说八道了?”她垂着眼睫笑道,“进屋再说。”
茶茶连忙点点头。
*
“什么!?你今晚要去单独见他?”
茶茶满是不可思议,“会不会有些太主动了?这种事不该是由他先提吗?咱们白家好歹也是世家大户,你不怕老爷夫人知道了,打断你的腿?”
“我喜欢他,让他知道怎么了?他自幼就上了云外山,这种事又没人教他,万一他不知道要主动说出来怎么办?总要有人先开这个口,难道因为我是女子,就合该遮遮掩掩一辈子吗?”
白竹烟满不在乎,“再说了,我只是去见他说明心意而已,又不做别的,你这么紧张作甚?”
茶茶看着满桌的胭脂水粉,狐疑道:“去见他,犯得着这么隆重嘛?我记得,小姐之前,可从来都不用这些东西。”
“你傻呀,”白竹烟轻敲一下她的头,“你可记得,明天是什么日子?”
茶茶茫然:“……什么日子?”
白竹烟一噎,想着,这小丫头当真是在这里过得晕了头,于是耐心道:“十月初十,我的生辰呀。”
茶茶一拍脑门:“哎呀!竟然这么快就已经到了。”她恍然道,“原来小姐是想让暮道长陪你过生辰,可是,等明日晨起再去,不也一样?没必要非得赶在今夜子时吧?”
白竹烟恨铁不成钢:“你懂什么,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和他说清楚,一刻也不想多等。过了子夜
便是生辰日,早些同他说开了,便能早些在一起。”
她说着,脸上泛起淡淡红晕,笑容却不加掩饰,“你呀,还是想想如何帮我梳妆吧。这么些年都没练过手,可别生疏了。”
“那不会,”茶茶连忙否认,“为小姐梳妆,可是身为贴身丫鬟的基本修养,府里嬷嬷教了我不知道多少遍,早就熟练了。”
她讨好地笑笑,“再说了,小姐天生丽质,哪怕不施粉黛也已胜过许多女子。就算我一直没机会实践,在您这张脸上,总也不会出了差错。”
“就你嘴甜。”白竹烟捏捏她的脸,吩咐道,“那好,我先去睡一觉,晚些时候再唤你过来。”
茶茶忍笑福身:“遵命。”
小丫头出去后,白竹烟一下子扑到床上,想到今晚要做的事,忍不住捂着脸傻笑。
仔细想来,她与暮临朝相处虽只有短短数月,但这些时日以来,他对她的态度变化,她却清楚地看在眼里。
白竹烟起初还会有所犹豫,担心他会介意自己是妖,担心他只是介于那层所谓“主雇”的关系,才会对自己一再容忍。
但现在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