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戚听罢,先是犹疑地扫了一眼周妙,继而追问简青竹道:“这郁秋顶,可有解法?”
简青竹思索片刻,循着记忆又道:“解郁秋顶,经络通其毒,行七日,排出毒血,又以云母,郁沉,龙脑,十段香入药,九九八十一日方可解。”她念了一通后,眉头皱起来,“只是用量未曾明言,我也不知具体用药,恐怕,恐怕也不一定,能解。”
杜戚脸上并未露出太多欣喜,即便真是郁秋顶毒,即便此乃真方,可哪一味药,用药多少,失之毫厘,效用谬之千里。
性命非同儿戏,更何况……杜戚往青幔中一瞟,他素来都摸不准这位殿下的心思。
简青竹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那伤口,复又开口道:“我……我眼下实在不能确定此乃何毒,不过若经络疗法,确能抑制毒性,排解一二,再过七日,若伤口隐见黑血,兴许,便能确定真是郁秋顶毒,再寻来药材,细细调配,总能寻到解法一二。”
杜戚一听,不赞同道:“简姑娘,你所言的云母,郁沉,龙脑,十段香皆非寻常药材,当中尤以十段香甚为精贵,哪怕费劲心力寻找,也不一定能尽早找到。除了经络疗法抑制毒性,姑娘,可还记得别的法子?”
简青竹闻言,沉默了下来,她确实不知道别的法子,就连她口中所述的解法,也只是照本宣科,父亲不让她学医,她从小悄悄地学,她记性好,将父亲的经卷看得多了,便会背了,但是粗浅的寻常病症,她目前尚能通晓,可郁秋顶是个她先前都没见过的病症,此刻叫她解毒,除了背书,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简青竹眨了眨眼,望向一旁的周妙。
周妙刚才站得久了,顺势坐到了榻前的月牙凳上,女主一低头,周妙就见到了她面颊有些发红,此刻迎着她的目光,再一细看,隐约可见眼睛里也水汪汪的,就像要哭了似的。
女主,你得支棱起来啊!
周妙立刻起身道:“简姑娘今日能记起郁秋顶的解法已是不易,不若再细说一说那经络疗法是何疗法?”
简青竹抬起头来,见周妙冲她安抚似地笑了笑,她又打起了精神,指着李佑白的腿,虚点了点几处穴位,对周妙说:“就是这几处,你按我说的法子,试一试?”
我来试一试?
不是你试一试么?
周妙露出个微笑道:“简姑娘是大夫,我不通医术,多有不便,还是劳动简姑娘了。”
简青竹不解道:“此经络疗法需得连续七日,我要在城里寻二哥,自不能每日都来。”
这怎么跟说好的不一样!
书里的女主尽心竭力地替男主疗伤,每天按个摩,增强感情。
怎么到这里,你就要去找你二哥了!
简青竹见周妙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又道:“再者,他不是你表兄么,又有何不便?”
“简姑娘……”周妙还欲再劝,却见榻旁的杜戚轻振袖袍,对简青竹道:“老夫且试一试,简姑娘请指教罢。”
周妙一愣:关你什么事啊,老中医!
可简青竹已然有些畏惧杜戚,听他开口,只得点了点头,按照各个穴位和行法指点了一遍。
周妙只得又坐回了榻旁的月牙凳。
日影西移至当空,简青竹侧眼见窗外的日光大盛,又见杜戚已牢记了经络疗法,开口道:“既已无别事,今日我先告辞了。”她犹豫了片刻,说道,“七日过后,若还需要,我便再来。”她说罢,又觉赧颜,自己明明好像不能帮上太多的忙。
这就走了?
周妙连忙回头去看青幔里的李佑白,他的身影隐在其后,只可见朦朦胧胧的轮廓。
不能露脸就罢了,可从头到尾,一声不吭,是什么意思?
而榻旁的杜戚竟也没有挽留之意,只迫不及待地起身绕过屏风,行到书案旁,提笔将疗法和先前提到的药材一一记下。
周妙只得从月牙凳上站了起来,笑道:“多谢简姑娘,我送送你。”
直到走出内室,李佑白依旧没有开口。
常牧之见到二人出来,立刻从桌旁站了起来,他等了许久,茶喝了三盏,等得有些心急。
“如何?”他拿眼去瞧简青竹,却发现她脸上却无笑容,一副兴致不高的模样。
简青竹垂低了眼:“是我才疏学浅,并不能帮上什么大忙,让姐姐见笑了。”
周妙一听,马上道:“简姑娘何出此言!若无简姑娘,我们更无眉目,如今既知道了解法,他日定能找齐药材。”
可简青竹只是勉强露出个微笑,微微点头,脑后的丝带随之轻轻晃了晃,似乎也不是太高兴的样子。
回想起来,老中医杜戚委实严苛了些,先前的语气算不上和善。
周妙只好又劝道:“简姑娘博闻强识,假以时日,定是个好大夫。”
简青竹笑了笑,“嗯”了一声。
常牧之的目光在二人脸上扫过,便没再追问。
三人行至屋外,各怀心思的沿着回廊往外走。
简青竹自是莫名有些沮丧,而常牧之并不确切知晓屋中究竟发生了何事,但也能猜到周妙“表兄”的恶疾只怕甚是棘手,况且,这个周妙对于青竹,似乎真全无恶意,因此他便沉默了下来,没再向周妙发难。
周妙脑中速速回忆了一遍剧情,走到府门外,斟酌片刻后道:“过几日我再去酒肆瞧简姑娘,这几日需得找找药商,还望简姑娘也替我留心,若能早日找到十段香,治好表兄的腿疾,便再好不过了。”
十段香难寻,连宫里都没有,只有女主角才能靠“机缘巧合”找到十段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