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中一方独坐榻,背后立着一面巨大的梨花木衣架,上面垂挂着一条葱绿长裙,外罩葡萄纹丝帔,制工精妙。
这是董舒娅的衣服?
她人呢?
没来?
周妙快走了两步,木衣架后转出来一个人影,她的脚步很轻,几乎不闻足音,正是董舒娅。
一见到她,周妙悬着的心才算落下来大半。
此时的董舒娅已经摘下了幂离,她的目光自周妙脸上扫过,不发一言地走到了衣架前,周妙见她慢条斯理地地脱去了寺中长衫,换上了衣架上的衣裙。
她换过装后,复又戴回了幂离。
周妙不言不语,纹丝不动,见她缓缓出了内室,又听得道了一声:“回宫罢。”
待到外面的人声和脚步声渐行渐远,周妙脚下才迈开步子,顺势坐到了独坐榻上。
“呼……”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酉时过半,天边的霞光被落日晕染成一片柔和的橙色。
周妙换回了自己的衣装,终于踏上了回程的马车。
李佑白早已坐在了车中,周妙不由地多看了两眼,想在他脸上读出一两分不同于往日的离愁别绪。
试想,两人曾经也是青梅竹马,郎才女貌,却被老皇帝横刀夺爱。
啊,可惜,可悲,可叹。
“你在看什么?”李佑白抬眼,不耐道。
周妙立刻调转视线,去看微卷的车帘外的一点天光:“没什么。”
可周妙察觉到那紧迫逼人的视线依旧落在她脸上,她于是只好转回脸,随手摆弄起几上的茶壶,触手一摸,触手温热,连忙殷勤问道:“公子渴么?喝茶么?”
李佑白适才转了开眼,并未答话。
周妙只好自己给自己沏了一杯茶。
五月稍纵即逝,不知不觉间,周妙已在固远侯府住了近两月,选秀也终于尘埃落定,入宫名册已由典仪发函,达至各府。
衮州天远地远,真要知道周妙落选的消息,也得月余以后了。
周妙在固远侯府里,不缺吃住,若是刘眉不开口赶她走,她真可以住到天荒地老。
不过,毕竟寄人篱下,多有不便,她希冀的还是日后暴富的希望,早日另立门户。
是以,周妙打叠起十二分精神,又迈步去了府中的屋庑。
这段时日以来,十段香涨势喜人,已渐渐有了五彩蘑菇的模样。
周妙去屋庑前,特地先去了后院的水井,将她镇在井水中的樱桃先捞了一把出来,又让小春去厨房端了蒸梨,一并放在食盒里,提去了屋庑。
屋庑整日潮热,更有滚水沸腾,烟熏火燎地让人受不了。
周妙时常去屋庑瞧简青竹,给她送送解暑,去热的水果,刷一刷好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