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慧娟笑了笑,“早做晚做都一样,好歹不叫他们爷俩饿着,这年还是得过哩。”
妇人说说笑笑,碍着陈庚望倒也没那么放肆,不过是说几句老宅的?事,又看?了一眼小明安,宋慧娟又给她回了一篮子的?馒头,又放了几个糖糕,孟春燕这才带着恋恋不舍的?小明茂回了去。
这些日子宋慧娟身子不爽利,陈庚望也走不远,去哪都待的?时间?不长,是以明守明茂这兄弟俩玩儿?的?时候也少了不少。
好在日子过得快,家家户户的?小娃娃都跑出来,小明守也常在院子外的?那片空地上有人一起玩儿?,一玩儿?起来日子就更?快了,眨眼到了大年初二。
这时,宋慧娟坐月子还没满一个月,她和小明安是回不去的?,只陈庚望带着小明守去了一趟,但今年他们也不是见不着了,第二天?宋浦为就带着宋浦华来了,还带来了宋浦生寄来的?信。
宋慧娟听宋浦为读了两遍才说了句,“他在那儿?好就成。”
一年才来一封信,宋慧娟盼着念着,他的?信里?不提一句苦,句句都在安家里?的?心?,她细细的?摸着这厚厚的?一沓,唯有如此心?里?才能安心?些。
“大姐,你要不要说啥?”宋浦为拉了拉宋浦华的?袖子,他立刻说道,“二哥能写回信哩,我给大哥说了,爹也说了,你哩?”
宋慧娟哪里?和人写过信,想了想,才说,“我没甚说的?,只教他好好的?听人家长官的?,别的?也没了。”
宋浦华看?着怀里?抱着小木剑耍的?小明守,问他,“小明守,你有没有要和大舅舅说的?话?他现在当兵保卫国家哩,可英勇了。”
“我,我也当兵,”小明守耍着小木剑跑到宋慧娟身边,“我保护娘。”
他的?话这样真挚又热烈,教宋浦为兄弟俩听了眼眶通红,宋浦为干脆抱了他,“行,我给你大舅舅写,咱们小明守也是个男子汉了!”
“还有妹妹,”小明守愈发神气,惹得一屋子的?欢声笑语。
中?午吃过饭,宋慧娟又要他们量尺寸,年前没赶上给他们做新?衣裳,只在中?秋时回去了一趟,那时天?还暖和着。
“大姐,我不用做新?衣裳了,”宋浦为站着不动,“给浦华和爹做一件做就成,我的?放下?来还能穿哩。”
宋浦华也摇头,“我也不缺衣裳,还好好的?。”
宋慧娟眼看?宋浦华抱着小明守就要跑出去,只得叫了宋浦为,他们来时带了一大袋子的?棉花,“那棉花你也带回去,既不让我做衣裳,留下?也没用处了。”
第99章
宋浦为听了老爹的话特意?拿来给他大姐使的,哪里肯再带回去?,见了他们的小外甥女执意?要留下?,宋慧娟出不得门教他们另拿着些物什归家去?了。
过罢年关,宋慧娟虽是能出得?门?,却也走不远,带着小明守并小明安只在自留地里忙活。
娃娃们太小,她又放不下?心,这一年的头一茬粮食她是没去上工,只靠着陈庚望一个人?。
到?第?二茬种粮时,宋慧娟背着已有半岁的小明安去上了工,手里牵着快三岁的小明守,这样的场景在田间地头是常见的,少一个人?上工来年分粮是就要少口粮过冬了。
宋慧娟把小明守放在地头,他很懂事,坐在那儿和几个相近的男娃耍着,还带着小明茂一起,至于小明安就由她背在背上了。
夏天日头毒,活儿也总是趁着天凉快时干上一些,一热起来大家伙不须说自去?坐在了树下?乘凉。
是以,宋慧娟也能腾出手来看看两个孩子。
麦子几天收完后?,又要紧接着扬场,收仓,分粮,转过头继续种下?一茬粮食。
忙过这些日子,余下?不是除草,便?是施肥浇水,赶着老天有眼,也能省些力气。
等到?后?秋收过粮食,且又种下?小麦,这一年才?是快要过完了,人?也是能稍稍歇上一歇。
妇人?们忙着弹棉花织布,男人?们若是不寻上个事儿来做一做,那就是真清闲了。
宋慧娟也开始纺线,她是想着做几床被子的备着的,那自留地里的活儿不多,且也不用她做,陈庚望每日忙完自去?忙了。
宋慧娟白日帮着杨春丽和另几个妇人?一起织布,晚上回得?家里点着煤油灯纺线,吱吱呀呀的。
快满一岁的小明安还不会说话,趴在床上啃指头,小明守正是好说话,趴在床沿上和那还甚都听不懂的妹妹说话,讲讲他今儿和几个兄弟们去?了哪儿玩,说上两句见他妹妹自顾自的啃手似乎不愿搭理她,又跑到?宋慧娟身边,“娘,妹妹啥时才?会喊我哥哥哩?”
这时小明守的表达已经很清晰了,宋慧娟停下?手里的活儿摸了一下?他的脑袋,“等过了年收麦那时候就会了,你多教教她,慢慢儿就会了。”
“我小时也这样学的?”小明守两手撑着脑袋看她。
“是哩,”宋慧娟听得?他的口气笑了,起身要抱他上床,“还是娘教的哩,你那时学得?快。”
“爹呢?也是娘教的?”小明守挣扎着从宋慧娟的怀里跑到?床边,他早已会自己爬床了,也会自己穿衣脱衣,再不肯要他娘帮他了。
“是,也是娘教的,”宋慧娟不放心他爬凳子,总是要看着他稳稳当当的上去?才?放心。
她还是走到?床边,给他们俩盖好被子,这才?又去?纺线。
这几日陈庚望不知?忙的甚,总要到?夜深了才?回得?来,前几日小明守没?察觉出来,平日他晚间也回得?晚,昨夜里半夜醒了起床要尿才?发现他爹不在,迷迷糊糊的拉着她问爹去?哪儿了,她也是不问陈庚望的事,自然无法回答孩子的话,只说是做活儿。
眼看着孩子们睡了,天越来越冷,宋慧娟又披了件袄继续纺线,白日里忙着织布,只有晚间吃了饭才?能坐下?纺一会儿。
估摸着到?了十?点多,她已经有些困倦了,靠着床梆子歪了会儿脖子,闭着眼听着孩子们的梦话,身上也松快不少。
陈庚望推门?进来,她也是听见了,那木门?吱呀的声音在此时显得?格外大,她直起了身子出了门?,对着迎面走来的男人?说道,“饭怕是凉了,你先使热水烫烫手,我这就去?热饭。”
男人?满身寒气,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紧跟着进了灶屋,把手放在热水里烫,扫了眼那坐在灶下?的妇人?身上。
几分钟,饭就热好了,宋慧娟端给他,又刷了地锅另稍了一锅热水。
好容易捡来的柴不能这样就浪费了,烧开的热水起在暖瓶里,余下?的给陈庚望烫脚。
等他吃完,她几下?把碗筷刷了,关上门?,这便?进了屋。
陈庚望早她一步进去?,看到?窗边的纺线车也未说什么,他如?今对她做什么也是不言语的,他知?她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