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还没开始弘昼就没了胃口。
刘统勋强忍着发笑的冲动,他隐晦的看了眼旁边安静坐着的‘男眷’。基于之前关于读书人之间的不友好对话,他只当是没有听见坐在旁边。
作为当事人,王包子完全没有自觉性,相反脸上写满了渴望二字。
说八卦的还在那里聊得天花乱坠,再加上人都有这方面的天赋,整个客栈一楼吃饭的客人们,就算不插嘴也是听得乐滋滋的。再加上发散思维的好习惯,故事也是越来越精彩丰富起来。
但是和真实爷偏远了。
眼看着他们聊得兴起,完全没有想到叶良辰就会在他们身边,弘昼甚至没有得到半点多余的眼光。小二上菜的时候,反而因着他的着装模样讲究,低着头很是客气。
说句实在的,只怕这整个地方都没有人正眼瞧过弘昼。
“市井乡话只求自己痛快,贵人不必要当真。”
“叶弟不用在意。”
“不在意。”
只是很可惜,因为他个人身份的原因,越是这样消息谣传出去,叶良辰的真实身份反而就要保密。无论他遇见了何事,很大程度上都因为个人身份的保护,致使消息不能外传。他只能和胤禛说,亦或者在小本子记着,留给以后修整法律的作为案例。
弘昼是真的不在意,刘统勋见此略安一些,而后笑了笑,“叶弟为人通透,芒寒色正,当真是大清
不可缺的能者。若是和我等读迂腐书,那才是耽误了!”
“说笑了,就是正巧遇见了而已,也是在那王家族人太糟心了。”
刘统勋显然是站在了弘昼的这边,他听了也高兴,想到这人落选之后还要去豫章书院读书,登时动了心思想要考考他。
饭桌上无事可做,于是在一群嘈杂纷飞的八卦流言中,弘昼像个小先生一样问了两题。
刘统勋顿时体会到弘昼之前的感受,面对自己不擅长也不感兴趣的事情,这让饱读诗书的人来说有些难受。他心里怀疑弘昼是不是故意整他,就为了报复之前,神色自然发苦无奈。
弘昼也看见了,不由望着他,“科考不是都有算术吗?”
刘统勋苦笑一声,带着些许心酸之色,“叶弟当真是厉害人,一言就说中了刘兄的痛处。”
“嗯?”
“自打太上皇和叶贝勒开了中华科学院,还广招各省男女去考试录取,科举的书生也少了少余人。今年的卷面上也因而多了两道算术题,程度还比往年难上许多。刘兄只是四书五经国律,对这绕来绕去的算术很是棘手。”
言下之意,要不是这算术题的问题,他今年都不会落选!
身为整件事情的推动者,弘昼确实没有想到这么多的连锁反应,他愣了愣,“那意思落选了许多?”
“倒也不是,不过往年优良的同窗名次较后,有些许落榜。”
事情有因就有果,连锁反应都是始
料未及的。可能有人抱怨,也可能有人恼恨,但这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实际上没有任何人,任何事都可以一帆风顺,牢牢地掌在手中。
但是又想想,一个饱读诗书的人抱怨算术题绕来绕去,这句话怎么听都觉得痛快!
弘昼禁不住的笑了一声,然后在刘统勋狐疑神色下道,“那就下一回多努力。”
“正事,所以才要去豫章书院,想着能补回短处,未免再有遗憾。”
一路上不算长,但是弘昼也大致的知道了刘统勋的身份。虽然他没有完全说出口,不过他对于家中父亲等事一笔带过时,弘昼再推一推就知道了。
汉人,刘姓,几年前病逝于任所。
掰着手指来数,就只有身居四川布政使的刘棨了。
弘昼觉得很奇怪,他知道朝中的几位清廉大臣,曾经也有幸见过面。刘棨算有两面,只可惜病逝之后,家中儿子还未科举闻名,基本上就是小说里没落家族的标配了。毕竟刘家不是书香门第,也就是刘统勋的祖父考举做了员外郎,这才甩开泥巴来走进士族家门。
如果不是刘统勋本身够优秀,想来族中也不会这样煞费苦心的为他筹划了。
至于不擅长算术,弘昼一点都不在意,想来胤禛也不会,康熙更不会。因为他在小的时候就见过,面对诸位大臣配合着求问的样子,康熙当时的表情要多嫌弃有多嫌弃,同理等人散了他要多得意就多得意。
这大概是一个高中理科学霸的骄傲。
弘昼用简单的言语去解释,刘统勋顿时茅塞顿开,直夸道,“若是先生教学时这样说,我定然能明白!”
“明白就好。”
“不知叶弟是去哪里?若是不急,可以一同去豫章书院!想来院中的先生和学生都十分欢迎。”
那还得了!
万一知道了他的身份,再遇到因他而落选的考生……
弘昼不敢想那样修罗场的场面,连忙摆手谢过,“我要去广州等地,不用麻烦了。”
“那当真是他们的可惜了。”
“嗯,真是可惜。”
弘昼随意附和,还好刘统勋要去江西,又同路了两天之后就把他丢了下去。
自己又开始独自旅行了……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