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昼将玩忽其职两个小丫头的声音当做睡前小曲,脑袋顿时沉重的睡了过去。
乌拉那拉氏无意于帮人养孩子,最后决定不多插手事情,只是将留听阁的月例提了。府上人看人下菜碟,有孩子撑腰的格格也显得很有几分分量。因此这个冬日里的吃穿用度都有了质的飞跃,且事事不用听书等人走动,底下人自觉送上炭火。
整个留听阁都暖和和的,甚至偶尔要开半边窗棂透风换气。
听书早早被换去了前面,奶娘就坐在边上做针线。
弘昼窝在衾被下,暖的人心情舒畅不已,沉睡时甚至自觉的蜷缩一团。他的呼吸比大人的短,听音趴在旁边就能将其听得清清楚楚。又过了一会儿,呼吸渐渐重了,听音发现弘昼的脸上透着两团粉红色。
听音看了半晌,咬着手指避免自己去摸的冲动
。
可是眉眼浓密的小婴儿,白白嫩嫩驮着红晕,小嘴巴还跟着梦乡里砸巴两声。再闻那阵浓郁的奶香,听音不知道是味道还是模样,让她痴迷的不肯挪动。
比族长家的弟弟好看多了。
听音觉得,她娘说的果然没错。人要往高处走,出身好的人生来都好看十分。
屋外呼啸着呜呜声,奶娘怕吵醒弘昼,起身去外间将微微开的窗棂落下来。她摆了摆袖子的凉风,对着炉子扇了扇风,这才走回去道,“听音,外面下雪了。”
听音双臂环抱自己,眉头挤了起来,“下雪有什么好。”
可能是觉得下雪更冷了,听音将被角掖得更紧。
奶娘望着被糊住的窗,靠近看去才能发现影影绰绰随意纷飞的雪花。不算小,但也不大。她不像听书听音沾亲带故,或是大家旁支,入府做奶娘纯粹是因为夫家与王府庄子管家相近。再加上她眉眼干净,这才牵线搭桥成功进来。实际上,她以前就是普通农户出身。一年到头,除了官府收税,还要看老天爷四季开眼才能吃饱肚子。
她有心想要说几句,又看弘昼还睡着,索性闭嘴多看两眼。
要是没有这机缘,她如今还在家中养着孩子照顾老人。也不知道,她家狗儿长什么样了?可有小阿哥的两分白净好看?
奶娘胡思乱想着,屋子里又静了下来,只能听闻下雪风声。可能今年的雪比往年少,这一回下的又急又凶狠
。
炭火忽然啪嗒一声爆响,映得炭炉都亮堂了。
听音将炭拨开,看已经烧了一半,又添了两块进去。她转过身去,正好与进来的听书对上眼。
听书侧身,引着身后抱着四阿哥弘历的奴婢进来。
奶娘起身,帮忙将床榻让出一半给四阿哥睡。大的才四个月,小的一个来月,两个就是横竖打滚都绰绰有余了。
“钮钴禄格格原来说要走了,结果下雪连路都给埋了。索性就和宋格格留下来一起吃锅子,四阿哥就暂时在里间和五阿哥一起睡。”听书将放在一旁的汤婆子倒出温水,走在炉子边一面倒热水一面和听音说,末了又低声吩咐两句,免得她年纪小不留神。
听音点点头,五阿哥乖巧得很,睡醒也不会哭闹。若是哭了,那必定是要尿了又或者饿了。
几人就这么守着两位小阿哥,直到天色阴沉下来,屋里点起了烛火,前面也开始摆膳用饭。
弘昼也被喊醒了。
又或者准确的说,是受到骚扰吓醒了。
他那可爱肥嫩的小脚丫舒服得直冒汗,本能的想要动两下就被一只爪子抓住并含在嘴里。可能是汗液排出让他咀出了味道,竟然含着就不松口!
弘昼惊醒之后就看见近在咫尺的两只大脚丫,他想要奋力的离得远些,可惜效果不佳反而被大脚丫狠狠地踹了脸。
重击啊!
弘昼忍不住鼻子酸了。
对方彻底尝出了味道,抱着脚丫更紧了,甚至用粉嫩嫩
的牙床磨!
还磨牙!
弘昼这时候也猜到是谁了,本着两千年礼尚往来的礼貌,仰着脆弱的脖子。把被子扯开一点,伸手扒着窗外扯起嗓子,“嗷哇啊啊啊啊啊!”
“哇啊啊啊啊!”
婴儿扯着嗓子大哭时,那魔音穿耳是许多人都不能接受的。弘昼尽情大哭,手握成拳头在脸上揉了揉,还企图用声响遮掩的打了对方两下。被子里□□丫子的吓了一跳,嘴巴一松小爪子拽紧了。
看似轻薄的指甲抠着很疼,加上如今身体本身泪腺发达。
弘昼真的哭了。
哪怕对方后觉的跟着嚎起来,也不能掩盖弘昼哭得有多伤心。
钮钴禄格格身边的奴才翠珠很是尴尬,和听音赶过去的时候就看着熟悉的两只脚丫蹬着五阿哥的脸。可怜的五阿哥,被踹得身子都往床边上去了。
“五阿哥!”
听音看得惊呼,百米冲刺般上前,一把将弘昼抱在怀里,露出那只还残余了许多口水和两道掐痕的脚丫。
“天啦!”听音强忍怒意,不敢迁怒只能扭身去喊自己人,“奶娘,这是不是要擦药?”
翠珠独自将被子掀开,看见只嚷两声就不动的四阿哥弘历。兴许是孩子本性,他只觉得小弟弟哭得这么大声,在翠珠的怀里张望过去,很是无辜的样子。
听音瞥见了恨得磨牙。
孩子是不能随便用药的,再加上哭声这样大,早就惊动前面三个格格。耿氏听出是自家儿子,也容不得
表面礼仪赶了过来。
不久前还白白嫩嫩圆润可爱的小脸上红了一片,脚丫子被刮破了皮。因为孩子皮肤嫩,丁点伤口都显得骇人。
耿氏的脸色如外面的天,将弘昼抱在怀里,“阿哥睡着觉,好好的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