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走到了山脚下,迎面过来一个骑自行车的人,他连忙来了个急刹,差点把兄妹俩颠下去。
“老钱!又玩这么悬!秋名山车神啊你!”对方显然是大叔的老熟人,半是开玩笑半是责备的语气。
自从前两年小镇上放映了电影《头文字d》,大叔还确实一直以卖猪肉车神自居,只不过他的座驾是辆三轮车。
他幻想着哪天挣够了钱,也买辆小轿车,那时候开这盘山路,才过瘾。
他打着哈哈,“这条路走了多少年了,老子闭眼也能飞过来,放心吧撞不到你!”说罢还是把车向边上让让,让自行车过去。
楚鑫錱这才知道,这位大叔姓钱。
下了山,他们来到了另外一个小镇,这边的路就是这样,一个镇子和一个镇子的直线距离并不远,但是中间却要隔着一座山。
大叔凭借熟悉的路况,一路抄小道,很快来到了几公里以外的火车站。
打听到过半个小时刚好有一趟火车,终点站可以换车到d市,于是毫不犹豫地掏出钱来帮他们买好了车票。
楚鑫錱接过车票,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楚焱炏则一脸不解,不知道为什么又要坐火车。
在检票口就要和大叔分别的时候,大叔喊住他,把自己的水杯用衣襟用力擦了擦,递给他,让他们能在火车上喝点热水。
然后,又小心地从裤子内袋里掏出一个手绢包,楚鑫錱看到那帕子虽然半旧但洗得很干净的手帕。
手帕上边绣着一枝兰花,和一个小铜钱,他仔细地打开手帕,把里边包着的一叠钱,塞给了楚鑫錱。
“孩子,这钱拿着!你们到了换车站,买车票,在车上买点饭吃,要是万一换不上车,找个条件好点的宾馆住一晚!”
“记得一到车上就找乘警,说你们的证件丢了,让他们照应着点!”钱大叔不放心地叮嘱着他们。
“大叔,这我不能收……”楚鑫錱试图推拒。
“这孩子,不收拿什么回家?不是钱都被收走了吗?”大叔戳破了他的坚持。
楚鑫錱知道确实无法拒绝,看看懵懂的妹妹,只好收下了,那钱有零有整,他能感觉到上边泛着油花。
那是大叔一斤两斤,三斤五斤猪肉一点点卖出来的。
就算是有洁癖的他,从小到大对钱也没什么概念,但忽然觉得手里的这笔钱,沉甸甸的,而且,是世上最干净的钱。
他后来大概计算过,那是将近一千块钱。
“大叔,您给我留个电话行吗?等我回家,就把钱给您寄过来!”他真诚地请求着。
“嗐,我们这地方小地方,用不着电话,家里也没装。”大叔不好意思地笑着。
“那,地址给我一个行吗?”楚鑫錱又问。
“我们这地方七拐八拐的也没个正经的门牌号,要说具体的地址,我也说不上来。”
大叔依然笑得真诚,“孩子,钱你也不用还,你们好好地回家就行了,但记住,什么地方都有好人,也有坏人!”
“大叔不希望你因为遇到坏人,就记恨我们这地方,我希望你想起咱这地方,也能想起还有大叔这样的好人就行哈!”
正在这时,车站广播响起,提示说车就要到了,让乘车人员赶紧进站,大叔忙把他们推进检票口。
楚鑫錱再也来不及问什么,就赶紧拉着妹妹去检票了,回头看,大叔正笑呵呵地冲他俩挥手道别,喊着,
“路上小心!照顾好妹妹”。然后就朝自己的三轮走去了。
这是他脑海中对大叔最后的印象,等上了车,他才想起来,自己竟然连大叔的名字也忘了问。
车到了换乘站,他们顺利地换到了回北京的火车,然后下车忙打车回到了家里,见到爷爷,楚鑫錱一路上提着的心总算掉了下来。
对于不知情的楚焱炏,他和爷爷都只是说,堂姑堂叔他们都是坏人,要害他们,以后不要再和他们来往。
爷爷还那段时间专门雇了几个保镖保护他们兄妹俩。
爷爷知道自己多年来用心照料的“亲人”却反过来要对他们家图财害命趁火打劫,寒透了心。
为了把堂姑堂叔他们绳之以法,爷爷也不得不斩断这最后得亲情了。
他想办法找到了他们意图拐卖兄妹俩的证据,还无意中收集到了他们把在公司职务侵占的证据,一并报案。
这几个所谓的“亲人”就这样被送进了大牢,至今都没出来呢。
时至今日,楚焱炏也才第一次听说这个事情的完整版本,她之前只是知道堂姑他们是坏人,但至于怎么坏爷爷和哥哥一直没说。
而他们也总说那位姓钱的叔叔是恩人,她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个恩人法,只是模糊地记得那位总喜欢开怀大笑的大叔飙车的技术实在很牛。
今天才知道,幸亏那位钱大叔仗义相助及时把他们送上火车回了家。
否则,她和哥哥,就算不被狠心的堂姑他们抓到,也很有可能因为没钱回家再次遭遇什么不测,不禁出了一身的冷汗。
青蚨和妈妈听到楚鑫錱描述的“钱叔”,都知道那一定是青蚨爸爸没错了。
妈妈总是担心爸爸下山的时候三轮车骑得太快,出事情,而青蚨则总是在假期跟着爸爸去卖猪肉回来,偷偷和爸爸一起享受“飙车”的快乐。
听到楚鑫錱口中的钱叔如此鲜活快乐,又豪气干云,母女俩流着泪,又骄傲又感动。
楚鑫錱惭愧地说,“只是,收集证据把我堂姑他们抓进去前前后后花了大半年的时间……”
“那段时期,除了上学以外,爷爷不允许我们出门,也不让我们和外人联系,说是等事情都解决了,再帮我们找到钱叔报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