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北方的风雪极大,胜白清在何处归来山所见的所有暴风大雪。于是变懒散的白清锁居在了一方小院中,戴着手套制暗器。
只有巴掌大小的朱獳蜷缩在书桌一角正呼呼大睡,而九色早化作人形,以半妖身份去打探消息了。
白清在他二十二岁前就将青鸾转让给池玖忆,因青鸾叛主没有欺骗池玖忆,导致白清穿越时空被池玖忆中止。白清一气之下以天地为证,将青鸾转让给了池玖忆,信使一职便让九色、青鸾、三白共任。
可青鸾同与他许下约定的人早已消失于天地之间,不见踪影。
连带曾在他怀中散欢的九意,永远长不大的三白。
十五年前白清被迫陷入沉睡,再苏醒十五年尽过,故识与故地不知在何方,竟怎么也寻不到。他看不透大事执着,封了南山以一人、一朱獳、一九色鹿,去目光所及之处寻旧故识。
北方风雪大,呼啸着拍打一切可击打之物,得意洋洋将所有占为己。
白清沉不下心来,直接伸手一扫把那些零件暗器扫到书角一边,靠椅梦游天外。
玉杯两盏一壶酒,一人独饮无人伴。屋外落雪靡靡,屋内暖炉小火。霜凝翠树,冬雪飞扬,寒风卷叶,春何时至。
因白清已搬出何处归来山了,池玖忆只能对冬独饮了。虽白清不再对池玖忆拒而不见,可池玖忆的邀请,白清还是拒绝了。
明日池玖忆便要启程去塞北,本想携白清一道去,可白清一封信笺两字“不去”无情拒绝。
香炉烟袅袅,炭烬红燃灰。惜寒风冬雪暖炉红炭,适宜饮酒长谈却独饮。
池玖忆又饮了杯酒,是梨花果酒,很能醉人。
饮酒消愁奈何无用,流霞入口只觉唇齿留香,半晌才觉千回百转,美酒入愁肠。
若不是青鸾叼来花笺,池玖忆怕是要相思成疾、情刺心肺了。
花笺上仅-字,龙凤飞舞的“好”,却能让池玖忆再次无奈又宠溺一笑。
他以往日恩情为理请白清为他送别,虽看着有些不顾脸面,但目的达成便好。
自白露那日之事后,白清对池玖忆可谓是恨之入骨,恨不得见到他便杀了他,新仇旧恨一并算。肯答应他为他送别,已是极顾往日恩情了。
池玖忆不由低低笑了声,仿佛一伸手,眼前便又是白清的身影。
那一夜,池玖忆整宿未睡,待天明自是理好衣装,满身酒气不见。
许是天公不作美,长风暴雪极寒,而最小的秋唯落与白清裹大氅撑伞一前一后立于何处归来山山脚那棵常青树之前,打算就此目送池玖忆离去。
池玖忆好似与秋唯落闲聊了几句便走向前方的白清,几步间便到了白清面前。
白清的双眼藏于伞下,静看池玖忆向他走来,不语。
池玖忆低看了一眼白清所提的明灯,被风雪打得烛光摇曳。
“只送我到此吗?”池玖忆好像无奈问。
白清淡然“嗯”了声。
这哪算送别啊,多陪几步都不肯。
对此池玖忆只得轻叹一声,隐入风雪中。
白清转身了,看着池玖忆的身影模糊不清,消失在他眼前。
风雪愈的大了,烛火摇得更猛了,若再不走,白清怕是要变雪人了。秋唯落早走了,白清也只不过愣神几息便雪中人了。
白清有些后悔了,他故意控风让长风如此凶猛,可这招是自损一千伤敌一千的方法,池玖忆也并未因此不悦。
长风渐歇,雪,也下得慢些了。
白清亦走了,向着南边的南山去。
可白清仿佛听到了心跳的声音在唤他,叫他回头看,回头看一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