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峰下意识地摸去了腰间——那里便是他去同福客栈打的假酒了,李玄一本想相劝,又觉得这事儿确实对他残忍了些,动了动嘴,终究是没有开口。
喝到一半,他将酒袋子递给了李玄一,后者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只抿了一小口,那股子怪味儿便直冲脑袋,叫他整个人都清醒了几分。
“马夫人……不,应该是康敏那恶妇,往年来一向是有礼有节,温雅恭良,亏我还长了一对眼睛,却瞧不出来她的歹毒。”
“此番事情已明,我当回去北宋,亲手了结了她的性命,以祭奠马大哥在天之灵。”
李玄一摇了摇头:“大哥,不行。”
“为何不行?贤弟,昔日你留我,是因为不知来龙去脉,如今已明了主事的人,难道你要大哥不去报仇吗?”
“大哥,你无凭无据,孤身回去指证人家,且不说她一介女流,就说她已经睡了你半个丐帮的长老了,又有多少人会站在你的身边?”
“到时候红口白牙,你一张嘴,如何能说得过别人?”
乔峰又猛灌了一大口:“那便如何?那也要报仇!”
“报仇!弟弟的意思是,咱们不一定要用武力嘛。”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将酒袋子接了过来,也不喝,只是提在手里,就势在边上的台阶处坐了下来:
“大哥顶天立地,咱们武林正派有正派的规矩,若是结了仇生了怨,手底下见真章便是,这没什么好说的。”
“但那康敏,自幼杀人,不是在色诱人就是在色诱人的路上,她因为大哥对她不感兴趣而心生怨恨,那么,小弟觉得,咱们得用别的法子。”
乔峰不解:“阴谋诡计?”
“大哥说的哪里话!”李玄一白了眼他,“君子欺之有方,小人诱之以利,圣人都知道好人和坏人不能用同一个方法来对待,咱们不可死板。”
“依着弟弟的意思,花些银子,请对面客栈那个算账的秀才帮忙执笔,将这康敏的事情编纂成文,再请上官密探帮帮忙,给咱们汉人三国大些的酒楼都送上一份。”
“到时候经说书先生们一传,这婆娘干的好事再没了隐瞒的余地,然后咱们再现身出来,有了舆论做靠山,行事起来,大义也就在咱们这边了。”
虬髯客又想喝酒,只是这次未能如愿,他看着自己的结拜兄弟,很想问问他这样可行吗,但又想着自从与他相识以来,他替自己出的主意还没有错的。
思量之下,终是轻轻点了点头:“就听贤弟的。”
李玄一默算了一下,等这玩意儿写成书,再下去传开来,老张怕是都又要过一次生日了,到时候老头儿就算用走路的,也该回来了。
不论如何,他眼下离不得乔峰。
而且自己也没说假话,对付康敏那种人,那种连死都不怕的婆娘,唯一的办法就是羞辱她。
乔峰不看她就能被她给恨上,她怕是觉得自己当真是国色天香了。
虽然长得确实不错,也改变不了她自恋自负的事实。
这事儿算是有了主意,他又看向海棠:
“那村姑这两天没闹事吧?”
“倒是没有,安静得厉害。”
“那天的唢呐声可问清楚了?”
“问清楚了,说是十八里铺自杀了两个武林中人,那家的儿子请的白事乐师。”
死了人……这事儿倒是没听说。
此时天已经大亮,李玄一拿着那一挪康敏的素材,就朝着同福客栈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