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温水漱了好几次口,还站在烛火下,张着嘴巴一定要贺衍川帮他看看里面干净了没有。
贺衍川看着沈容饱满的唇湿红的舌尖,别扭地别过了脸去,“嗯,很干净了。”
“那就好。”沈容没现贺衍川的敷衍,而是信了他的话,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两人躺在床上,贺衍川告诉沈容,自己明天下朝后要留在宫里帮小皇帝处理政务,下午要去薛府找祖父谈他们俩的婚事,所以可能要晚上才能回来了。
想到一天都不能见到贺衍川,沈容有些不开心,他软声道“川川,我也想去。”
贺衍川道“抱歉,这次不能带小容儿去,小容儿乖乖在家等我回来好不好?”
沈容郁闷不已“为什么我就不能去上朝,不能去见皇上,不能跟你去薛家?”
贺衍川听见这话心里也是闷闷一阵刺痛,如果沈容没有遇到意外,他现在可能已经是朝堂上的名臣,又怎么会沦落到只能在后院等他回家的地步。
“对不起,小容儿,对不起……”贺衍川抱紧沈容,语气里满是愧疚。
当年沈家出事,他一点忙也帮不上,只能看着沈家被先帝打压,后面他又跟着祖父去了西北,对沈容失足落水一事更是无能为力。
他对不起他们曾经的友情。
或许是感受到了贺衍川真诚的愧疚,沈容也不再念叨要跟他一起去的事情,反而抬手拍了拍他的背,安慰他“川川不难过,我给你唱摇篮曲好不好?”
贺衍川嗓音低沉,笑道“好啊,小容儿给我唱摇篮曲。”
沈容嗓音清雅,即便只是低声哼唱也无比悦耳,贺衍川听着他的歌声,有时甚至会产生一种奇妙的错觉——他的小容儿并没有痴傻。
“好听吗?川川喜不喜欢?”沈容搂着贺衍川的腰,期待地询问他。
听见沈容天真的话语,贺衍川才从那种错觉中醒过神来,重回归了现实。
贺衍川道“好听,小容儿唱得很好听。”
沈容欢喜,“川川喜欢我唱的歌,嘿嘿。”
两人相互拥抱着睡去,一夜好眠。
第二天小皇帝的精神还是有些不济,很快便散了早朝。
回到御书房后,他恭恭敬敬地把罚抄的律典送到贺衍川面前,请他检查。
贺衍川知道小皇帝不敢糊弄他,但也认真地检查了一番,半盏茶后,他放下厚厚一叠纸张,颔示意小皇帝过了这关。
小皇帝紧张的表情有了一刻的放松,但还是紧绷着身体,这是他的本能反应,他实在是怕贺衍川怕得紧。
贺衍川淡淡地看着他,道“陛下亲手誊抄法典,感悟法律严明,这对天下百姓来说是幸事,还望陛下能谨记其中条例,未来做一个贤明稳重的君主。”?
第十二章画中人是沈乐还是沈容?
敢用这种语气教育皇帝的,全大晟朝也只有贺衍川一人了。
小皇帝垂下眼眸,掩去眼底情绪,声音听着像是知了错的,“谢皇叔教诲,朕一定铭记于心。”
之后,贺衍川又考察了小皇帝的学问,看他批阅奏折,临走前,神情又冷了不止一分。
平庸,毫无亮眼之处——这就是贺衍川对小皇帝的评价。
如果天下太平、朝纲稳定,那么小皇帝这点才能也勉勉强强够应付。
可现在边疆外的异族对中原虎视眈眈,外戚秦家也时刻想着要夺取权利,朝中党派之争更是激烈。
现在有贺衍川这个摄政王当靶子,那些党派沆瀣一气,暂时合作起来,只想把他拉下马,是以局势还算稳定。
但等他哪天败了,这些权臣们争抢起来,懦弱无能的小皇帝还不被他们撕来吃了?
一想到小皇帝居然还受人挑拨,想要杀了他,贺衍川就觉得头疼。
同姓的皇叔不信,却要信外姓人,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贺衍川黑着脸走了,直到他远去,小皇帝才松了一口气,颓然地靠在了椅背上。
他的后背已经湿了,手也不停地哆嗦,酸麻得不像是他的手了。
从贺衍川那天训完他离开后,他就一直在抄写律典,除了吃饭睡觉,一刻都没有停过,一双手都快废了。
但在贺衍川面前,他还不敢表现出异常,生怕贺衍川又借口斥责他体弱,加重他平时的训练量。
贺衍川那个武夫!每月都要考他的骑射,不合格就用语言贬低羞辱他,他每次都恨得牙痒痒,还只能道歉赔笑。
明明他才是皇帝,却要受一个半路冒出来的皇叔约束,天下哪有他这么狼狈的皇帝!
“陛下,苦了您了。”严公公端上来一杯热茶,手法轻柔地给小皇帝揉捏着肩膀手臂,酸胀感让小皇帝呲了呲牙,但很快就舒服地展开了紧蹙的眉。
老太监是曾经服侍过先帝的人,将曾经威风凛凛的先帝和如今屈居人下的小皇帝相比,严公公不得不抹一把辛酸泪。
严公公语气很是不忿,“这摄政王也太过分了些,陛下乃万金之躯,怎能受这些苦楚!”
“阉奴!注意你的言辞!”小皇帝闭着眼睛,眼下青黑,语气却是十分严厉。
严公公扑通一声跪下,颤声道“老奴多嘴,还请陛下严惩,只是老奴说的都是真心话……”
“闭嘴!”小皇帝眉头蹙起,“你这话要是传进了他的耳朵里,祸害的可不止是你一个人,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