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心里也正不舒坦,外头流言如沸,哪怕不能坐实皇上因为瓜尔佳氏的缘故才对四爷小惩大诫,可四爷也该冷落瓜尔佳氏一阵,避避风头也好,可谁知四阿哥仍旧跑到西院歇宿去了,听说夜里还叫了两趟水?当真是色令智昏。
对着四阿哥她当然没敢多说什么,只含笑询问昨晚云莺是否侍奉得宜。
本来也是例行公事,可四阿哥听着分外不顺,他本就厌烦福晋问东问西,何况是这种床笫间的私事。
伺候得不好又怎样,她还想给他另换一个?
但今日四阿哥并非来吵架的,只胡乱敷衍几句便匆匆岔开,省得福晋继续追问。
他过来是要告诉福晋一声,把府中上下给梳理梳理,尤其是最近几日乱传瞎话的,该打发都打发出去,只把老实本分、寡言罕语的给留下。
福晋并不笨,当然听得出四阿哥意在警告。可她不明白,明明瓜尔佳氏犯错,可四阿哥为何不秉公执法,反倒站在她那边?
清理奴仆,对福晋本来没多少损失,流言是李格格叫人放出去的,她并没有推波助澜,只是懒得阻止罢了——乐得坐山观虎斗,李氏跟瓜尔佳氏斗得两败俱伤,对她只有好处,何乐而不为呢?
她甚至以为李氏服侍四阿哥年久,又生了两个孩子,四阿哥会偏帮她多一些,怎料四阿哥却如此绝情,当真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福晋颇觉失望,忍不住帮李氏辩白,“妾知道瓜尔佳氏生得美貌,可您也不该见了她就不管不顾的,被人听见该怎么想?还不是以为您重色轻义、鬼迷心窍……”
话音未完,便发现四阿哥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眼神中透露出冷意。
福晋无端打了个寒噤,下意识住口。
四阿哥慢慢说道:“你以为,这种流言传出去,损害的只是西院名声吗?”
他对福晋实在失望透顶,原以为她有几分远见卓识,谁知也跟其他养尊处优的妇人一般,目光只局限在后宅一亩三分地上。
往云莺身上泼脏水,或许只是妻妾间的争斗,可若是传到宫中,皇阿玛只会心想,原来他对封爵有着诸多不满,才会怨天尤人。
到那时,或许连贝勒都当不成了。
尽管他不甚满意皇阿玛这回的做法,但至少明面上,整个四贝勒府都得欢欢喜喜的。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赏也是赏,罚也是赏。
四阿哥木然起身,“你若不愿得罪,就叫苏培盛来,此事到此为止。”
福晋看着他拂袖而去,脸上有些怔忪之色。
说一千道一万,不还是偏心瓜尔佳氏?她只想当个不偏不倚的四福晋,难道有错吗?
送礼
云莺没开天眼,当然不知道四阿哥跟福晋争吵的事。
但她明显感觉周遭环境变得更清净了,确切一点说是流言变少了——当然不是因为她多有人格魅力,那些仆役看她的眼神除了欣赏,更多的倒是敬畏。
美貌会使人畏惧么?想来未必。她又不是苏妲己。
云莺虽不敏锐,但模模糊糊猜出了些,“是四阿哥下的命令?”
这栋宅院的主事人就他跟福晋两个,福晋想来没这么好心,至少不会为她排忧解难。
挽星含笑点头,“贝勒爷发话,他们无敢不尊。”
正如紫禁城里都对康熙噤若寒蝉,在贝勒府,四爷便是小型的天子,一饮一啄皆取决于他喜怒哀乐,倘若四阿哥有心治理流言,又怎么会不见效?
所以这些人怕的并非瓜尔佳氏,而是站在格格背后的四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