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从答应了,拎起东西便跟在两人背后。
原来余老爷到城外看一批货,回城途中,在酒肆坐下歇息,所谓无巧不成书,便这么遇上云空了。
两人边谈边踱入东门,才刚入城,喧闹之声便一股脑拥了上来。
只见一路绵延进城的街道两侧,各种买卖衣物的、书画的、珍奇玩物的叫卖之声此起彼落,把空气也给炒热了起来。
由于正是晌午时刻,各种野味、海鲜、果子、糕饼四处皆是,淡香浓香混成一团,把云空激得愈饿了。
余老爷道:“在我家住着,闲时傍晚还可以到州桥夜市去,就在朱雀门外,那儿的鹿肉、狐肉、脯鸡、腰肾鸡碎……又便宜又好吃,只在京城才有的。”
余老爷把云空带进酒楼,让他好好饱餐一顿。
席间,两人不免聊起当年的那桩事。
余老爷对赤成子鬼魅般的面貌很有印象,便问起有关赤成子的消息。
“前年还见过面,又失散了。”
当年生的事已经渺茫,如烟似雾,回想起来却依然惊心动魄。
记得龙壁上人毒杀了自己的弟子,只留下他最疼惜的赤成子……不,还有一位半成子中毒没死,盗去龙壁上人的一大袋书,不知拎往哪儿去了?
不知那些书里头写了什么?会造成什么祸害?
龙壁上人所学的那一套尽有些阴森森的,一个不好,半成子又不知会从书中学去什么邪术呢?
沉吟了一会,云空想换个话题:“余公子,不,余老爷……”
“随兴就好,”余老爷挺起胸,一副豁达的笑脸,“干脆叫我的名号吧,朋友都叫我『竹舟』的。”
“这名号挺雅。”
“附会风雅而已,我不如道长四海飘泊,只好自己关在家中雅一雅了。”
“僭越了,竹舟先生。”云空觉得这余老爷跟当年的余公子相比,实在是变化太大了,不过有一个变化,却是他打从刚才就一直想说的:“请恕贫道直言,你额上有一团黑气,有些诡异。”
竹舟伸手摸摸额头,两眼往上瞟了瞟:“怎个诡异法?”
“若额上有黑气停滞,多主霉运,可你这气又不像……”云空咽了咽涎,“比较像是,您耗了大量元气,还掺进了几些怨气。”
“怨气?”竹舟不置可否,“当个生意人,与人结怨,恐怕是有的。”
“竹舟先生近日可感到身子有些虚虚的?”
“这可没……”
“道长,”身边的棋儿挨过来说,“老爷没虚,我可虚得紧。”
“我没给你干苦活儿,你怎么虚了?”竹舟歪斜身子,皱眉看他的仆人。
“老爷,这阵子邪门得紧,莫说是我,琴儿、书儿、画儿近来也有些虚虚的,听说家里也有好几个人病倒了。”
竹舟脸上掠过一丝惧色,不禁脱口道:“温家大宅……”
“不会吧,老爷。”棋儿一听,面色也僵白了。
想是很多年前温家大宅四十余口一病死尽的传说吓着他们了。
“不是瘟疫,”云空道,“要是瘟疫,不会只有一宅子的人遇害,必定会传到宅子外头去的。”
“温家的事也是我儿时听闻的。”竹舟道。
“竹舟先生,既然你邀贫道到贵府打扰了,贫道便顺便瞧瞧,小病小医,大病大医。”
“道长见多识广,想必是有办法的。”
云空客气的笑笑。
“说起来,我家里还有一位故人呢。”
云空本来就想问的,不想竹舟先提起了,便问:“是高禄吗?”
“高禄,是他,”竹舟摸摸后脑,“我当年把他带回宅中,他也做不了啥事,你知道……”
“我明白,手筋脚筋业已断了,做不上粗活儿。”
“我差使他做一些送东西的闲差,送些账本或查货什么的,要不是遇见你,也差点忘记他的过去了。”
竹舟把云空的肚子填饱后,带他边走边聊,不觉便走近余家了。
余家几代经商,建了偌大一个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