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映梨走到宁老太太身边,倒了杯茶水喝,瞧见她这副模样鬼鬼祟祟的模样,不由摇头,“也不知她随了谁的性子,这般爱看热闹。”
宁老太太坐在屋里唯一的摇椅竹榻上,手里翻着书册,闻言,她扬眉,“你这浩浩荡荡的折腾后山,不打算回柳城了吗?”
“自然是要去的。”姜映梨不放心医馆里的周羡,说到这,她忍不住蹙了蹙眉头,“待得这边稳定……”
宁老太太:“恐怕你等不住吧!”
姜映梨想着,低头看着她,眸子一转,笑眯眯地凑过来,“宁姨……”
宁老太太抬手将书册盖在脸上,充耳不闻,“我听不见。”
姜映梨不管她的逃避,抬手想将书扯下,宁老太太死活不肯松懈,她也不为难,继续道:“的确如您所说,医馆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最多两日我就得回去一趟。”
“大娘不擅管账,更不识字管事,届时恐怕就需要您帮忙协调一二。”
顿了顿,她补充道,“这样,我下回给带您最爱吃的龙须糕如何?”
“还得加个白玉黄金糕。”宁老太太的声音在书页下闷闷响起。
“成。”
眼下宁老太太作为来投奔的李玉珠的远房亲戚,在天水村算是过了明目,自然也就不会联想到从前官差抓捕的天花病人。
只是宁老太太并不爱跟村里人打交道,李玉珠还会跟廖家来往,她是全然不出门,除却看书就是发呆。
姜映梨怕她闷出个好歹,这才想给她找点事情干。
正说着,房门骤然被人打开,谢广庸气势汹汹地冲了出来,周身怒焰灼灼。
“冥顽不灵——”
看到姜映梨两人惊诧的扭头望来,他拍了拍衣袖上的褶皱,顺势勉强忍下怒气,扬起笑容,凑了上去。
“姜侄女,这位是……”
“我的长辈,宁姨。”姜映梨简单介绍。
谢广庸朝着宁老太太微笑颔首,以示礼貌,但宁老太太就显得冷淡很多,只抬眼扫过谢广庸,就转开了视线。
谢广庸愣了愣,显然没料到对方的反应,又想了想,当初自家对沈家的麻烦,不知是否对方心中还存有芥蒂,刚要斟酌言辞试探,就听姜映梨出声。
“不知谢姑娘可应承回去?”
谢广庸回神,想起倔强的女儿,耳侧还回荡着女儿的话语。
“——爹,你先前不是想让我嫁入沈家吗?初始你我都想着以谢家的富庶,阿隽哥哥定会休妻再娶,便是沈家不肯坏名声,再不济,也愿让我以平妻之名入门。”
“可我们不曾想,人家这般硬气……如今姜映梨又对咱家有救命之恩,我知晓你定不会让我再惹怒她,以免对哥哥的病情有所影响。”
“你放心,我以报恩之名自卖自身,她根本不曾多想。只要她肯带我去柳城,我相信以我跟阿隽哥哥往日情分,定也能占一席之地。”
“届时,定能完成爹你想改换门庭的想法。”
“——若是爹定要我回去嫁人,我如今已是声名狼藉,活着也不过是化作他人笑柄,既如此,我倒不如一死了之!”
望着那尖锐的簪子抵着女儿白皙的脖颈,霎时谢广庸愤怒之时,又倍感震撼。
谢婉韵在他心中,素来是温婉羸柔的,何曾有过这般贞烈强硬的时候……
谢广庸自是不能枉顾女儿性命,最后便选择退让离开。
此时面对姜映梨的问询,谢广庸不由深深叹了口气,尽量美化女儿的行为。
“他们兄妹情深,她欲要替兄报恩,我亦是心感心念。我看贤侄女也颇缺人手,若是不嫌弃,就留着她使唤些时日。若是贤侄女不喜欢,我便将她带回去,以免给你添了麻烦。”
想起女儿的盘算,谢广庸虽也想得个好女婿,可如今对着人家正妻,饶是他素来心黑脸厚,此刻也倍感尴尬,只能暗暗别开脸。
但他总不能逼死女儿吧!
姜映梨惊讶。
看来这位谢姑娘还是想法很坚定呐!
“如果谢姑娘愿意留下帮衬,我自是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