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多謝掌柜的。」邱靜歲感激道。
片刻後,掌柜從樓上客房下來,笑著說:「叫你在下面等一會呢。」
邱靜歲稍微鬆了口氣,坐在大堂角落,點了一桌好菜。
可是等菜全部上完,甚至湯麵浮現出凝固的白色豬油時,那位蔡老爺還是不肯露一露金面。
日落月升,掌柜好心上去幫她看了一眼,說那富商只留了隨行的夥計結帳,人已經從後門走了。
邱靜歲品出了蔡老爺的態度,他最不缺錢,為了找面子,不會因為錢財妥協和解。最有希望的一條路被徹底堵死,邱靜歲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家中,面對俞宮商的詢問,她搖搖頭道:「不成,別急,我再想別的辦法。」
哪能不急,俞宮商眼淚「嘩」就流了下來:「我……不然還是我去求求蔡老爺……」
「去羊入虎口嗎?你現身說不定更激怒他,你先睡吧,我再想想辦法。」
俞宮商哪裡睡得著,不過她也不敢添亂,回了屋子裡白躺著。
桌上點著一盞油燈,邱靜歲斜坐在炕上。
現在有兩個法子解決問題:一是把證據事實擺出來,和蔡老爺當面鑼對面鼓地在公堂上說清楚,但對方已經打點好一切,她的對手就變成了縣衙官府。在這個年代,民不與官斗是金科玉律,她們在石雲縣孤木難支,沒有宗族人脈的支持,不能輕易挑戰官府權威;第二個途徑……說來慚愧,少不得要利用一下以前的人脈,求一求崔宓,應該可以辦得成。
只是也沒有白讓人家辦事的,如今她也給不了崔宓什麼,只有錢財最實在。
轉天邱靜歲跑了一圈縣裡的當鋪,結果有限的兩家店全都說收不起這麼貴的東西。
看來得考慮出一趟遠門了。
她回家待了幾天把事情都安排好,說要出門一趟,俞宮商自責到了極點,又不好說替她出去,畢竟牽扯到一樣這麼貴重的東西。
「你照顧好自己和牟奶奶。」邱靜歲拎著包袱出了門,一路走到城門口,她跟相熟的車夫議著價。
「去碼頭要三十五文。」車夫道。
「這麼貴?上次我記得只收二十五文的。」邱靜歲驚訝。
「大妹子,如今這世道艱難,大牲口吃的又多,我也沒辦法。」 這理由倒說得過去,邱靜歲也不想在小錢上糾結,痛快地付了錢。
「哎?那人是在喊你嗎?」車夫眯著眼看向街西頭,問。
邱靜歲順著他的目光望去,訝異地從馬車上一把跳了下來。
她看著好好站在面前的青竹,瞠目結舌地問:「你怎麼出來了?」
說罷,想到一種可能性,繃著臉把他拉到避人處,緊張地問:「你不會是偷偷逃出來的吧?」
要是那樣,他後半輩子都要漂泊流離、居無定所地過日子了。
「自然不是。」青竹否認道,卻沒有立刻解釋,「先回家再說。」
車夫見狀,把錢退了回來。
邱靜歲不好意思:「對不住大哥,耽誤你這麼久。」
車夫擺了擺蒲扇般的大手:「不要緊,俺是實在人,只掙該掙的錢。」
又跟車夫道了謝,邱靜歲跟著青竹回到家,青竹應該是回來過一趟,俞宮商顯然知道青竹被釋放的事,早就張羅了一大桌菜。
放下包袱,邱靜歲問:「說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青竹罕見地囁喏了,看實在躲不過去才說了實話:「說是皇帝封了太子,大赦天下……」
一無所知的俞宮商鬆了口氣,合掌向東方的天邊拜了拜,不住念叨著:「皇上聖恩……」
青竹大為尷尬,不顧男女之別,伸手把俞宮商拉到座位上坐下。
俞宮商不明就裡,但敏銳地察覺到了氣氛不對,藉口照看骨湯去了灶間。
其實這兩年邱靜歲多少聽說了一點京城的事,衛國公即位不過兩年就退了下去,坐起了太上皇,如今在位的皇帝,應該是6司懷了。
她很想笑一笑,雲淡風輕地說一句:「倒是一件好事。」
可是她沒能做到,甚至連表情都維持不住,隨便找了個由頭,逃也似地回了自己房間。
這一刻她才知道,原來自己以為的釋然都是一種逃避。
躺著也睡不著,半夜肚子餓得實在受不了,邱靜歲才爬起來,準備去廚房找點殘羹剩飯吃。
誰料想這一出門又撞破了別人相會。
院子裡樹底下,青竹正姿勢彆扭地環抱著在他懷中縮成一團哭泣著的俞宮商。
邱靜歲沒有驚動他們,干吃了半個窩窩頭,悄悄摸回了屋。
被這麼一打岔,她的痛苦竟然神奇地消散了大半,轉而開始盤算起這對鴛鴦的婚事。
錢上倒寬裕,使使勁俞宮商的身份應該也有操作的餘地,主要的問題在於俞宮商沒有娘家,現在住在自己家裡,到時候發嫁怎麼操作比較不引人注意呢?
這種問題兩個小年輕是考慮不到的,不過經過世事的牟奶奶一眼就看出她的心思。
牟奶奶拍著她的手背,道:「叫小俞跟我住著吧,我認她個義女,等我老了,叫她給我收拾後事,那院子也留給她。」
這個解決之法很妥善,就是太占人家便宜了。邱靜歲說什麼都要給牟奶奶房錢,後者推拒了幾次,後來想了想,也點頭同意了:「這樣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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