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给陈素云打了五万。
这是她赚到的第一桶金,在打通这个电话之前,她有想过陈素云的反应,惊讶的,骄傲的,欣喜的,不管哪种都好。
可她连问都没问,就断定自己赚了脏钱,并且还嫌她卖便宜了。
江奈真的很想剖开她的脑子看看,她究竟给自己标了多高的价位,时祺又给她出了多少,让她这么迫不及待把自己推进时家。
五万块,对于租老城区破旧筒子楼住的普通人家来说,根本不少,甚至算得上一小笔巨款。
但孟云良有赌瘾,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五万还不够还个零头。
江奈反复提醒过陈女士很多次,她还是不长记性,每次江耐给她转账都告诉孟云良,这次也不例外。
他们臭味相投,一个好赌,一个好打麻将,做出什么事江奈都不觉得意外。
陈素云是个可怜女人。
年轻的时候,在酒吧做陪酒小姐挣学费,被人灌醉脏了身子,怀上她和江耐。
一夜风流之后,对方留下一笔不菲的事后费。
陈素云连对方长什么样都不记得,只知道是个有钱的大老板,出手阔绰。
抱着母凭子贵的想法,陈素云事后没有吃药,而是四处打听起对方的消息。
对方应该是个出门偷腥的,根本不想跟她有任何牵扯,早就打点好了知情人,陈素云一个穷学生什么也查不到。
酒吧经理看她可怜,多嘴提醒了句:“江老板家里不缺孩子,人家老婆有背景,事情闹大了对你没有好处。”
“素云你趁早打消不切实际的想法,赶紧去医院把孩子流了,以后还能找个好人家。”
陈素云多少听进去了,果然不再打听那个男人的消息,而是一边上学一边兼职赚钱。
江奈难以想象,一个二十出头的大学生,每天挺着孕肚去上课,是怎样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但陈素云咬牙挺过来了,靠着那人给的事后费和她微薄的收入,一个人把两兄妹拉扯大。
八岁之前,陈素云是个优秀的单亲妈妈,给了江奈和她哥一段拮据却甜蜜的童年。
八岁之后,她遇到了独身带着女儿的孟云良,两人迅坠入爱河,扯证结婚,组成了一个小小的五口之家。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这八个字之于江奈,刻骨铭心,没齿难忘。
不知什么时候,她温柔勤俭的母亲,变成了一个整天抽烟喝酒打麻将、满口飙脏话的泼妇。
她就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整天跟孟云良做着一赌暴富的白日梦,她不肯离开这个酗酒家暴的赌鬼,江奈劝无可劝。
她总有说辞。
说什么当初她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多亏孟云良不嫌弃,给她一个家。
说什么她已经跟孟云良有了孟杰,那是他们爱的结晶,现在离婚对弟弟不好。
说什么孟云良只是一时落魄,她相信他会改过自新,带着她们过上好日子。
说什么孟云良还是爱她的,打她只是因为喝醉了心里苦闷,找不到泄口。